“什麼……哥哥,我隻是想離你近一些。”
許知禮不吃他那套,沉着臉起身,抓着他的手腕将他拖下了床。
“唔……哥哥,你幹什麼啊,好疼,把我抓疼了……”阿聞被迫連滾帶爬地下了床,嘴裡不斷溢出些痛呼,“哥哥……”
事到如今還在裝,許知禮握住桌上的佩劍,手指一勾,冰泉琉璃劍的劍鞘應聲而落,帶着寒光的鋒利劍刃抵在阿聞的頸間。
“……哥哥,你這是做什麼?”阿聞愣了愣,身子不自覺地向後仰,避開劍刃,他縮了縮脖子,“我……我好怕。”
許知禮目光如炬,凝重地注視着祝天聞無辜的臉。
被撥亂的衣衫皺巴巴地堆在腰間,劍柄上的流蘇搖擺不定,周遭的溫度驟然下降,如同許知禮的眼神。
阿聞眉梢微動,眼睛裡掠過一絲訝異。
眼睫下垂,瞥了瞥脖間的靈劍,祝天聞視線上移,停留在許沨揚起的發梢。
突然,他咧了咧嘴,嗤笑一聲。
許知禮嚴陣以待,指節攥緊劍柄,劍刃向上逼近幾分。
“原來這麼快就被發現了嗎?”阿聞眯了眯眼,怪異的語調上揚,似笑非笑,“真沒意思啊……還以為我的僞裝天衣無縫呢。”
許知禮眉頭緊鎖,“酸與,你的演技很拙劣。”
酸與不以為然,反而笑着朝劍刃靠近,鋒利的劍刃隻是略一印上他脖頸,那冷白的咽喉處便出現了一道血痕。
許知禮持着劍的手不穩,立馬向後撤。
酸與擡起眼皮,笑眯眯地看着他,歪了歪頭,“怎麼了,哥哥,是不忍心動手嗎?”
許知禮喉結上下滑動,感到心髒跳動得越發劇烈,兩鬓也開始淌下汗來。
這是阿聞的身體。
“瞻前顧後怎麼能辦成大事呢?”酸與擡手握住劍刃,溫熱的鮮血瞬間自他手心溢出,粘稠而深紅,瞬間劍刃的花紋向下滴落。
許知禮神經一跳,靈力波動,冰泉琉璃劍立刻變軟了,如輕盈的綢帶,無力地向下垂去。
“許沨……是嗎?”酸與并指夾住軟刃,嘴裡緩慢地咀嚼着他的名字,“我聽說過你,終于有機會見到你了。”
許知禮臉色煞白,“酸與,從阿聞的身體裡出來。”
”我不。”酸與踮着腳湊近許知禮,他舔了舔嘴唇笑道,“這具身體雖弱,但還是有利用價值的。”
他擡手點在許知禮的眉心,眼神裡竟湧現幾分眷戀,“許沨,你真的好香,我從來沒見過你這樣的體質。”
酸與上下打量着許知禮,言語中滿是鄙夷。
“水火雙靈根,明明擁有着破壞世界的力量,卻還是選擇了沒用的水?”
“廢話少說。”許知禮擡手,手心裡驟然凝聚起一根尖利的冰錐,厲聲喝道,“從他身上出來,不然我直接刺進你的心髒。”
“呵……”酸與上前一步,絲毫不懼胸口的冰錐,“能殺死我就盡量試試看吧,看看祝天聞還有沒有機會活。”
許知禮握住冰錐的手微微發顫,他确實下不了手。
尋常法器對于酸與沒有作用,他隻是想震懾一下他。
世人都說,酸與頭腦簡單,目不識丁,見識淺薄……如今看來并非如此。
在人間的這半月,酸與見慣了人性的醜惡,早已識破他的低級騙術。
“還以為我是五百年前的毛頭小子嗎?”酸與不屑一笑,語氣裡滿是譏諷,“車非墨那個老東西竟敢騙我,害得我在寒潭裡泡了整整五百年,可還不是死了,呵哈哈哈……死得好,想跟我同歸于盡,他還太嫩了!”
許知禮眉頭緊鎖,直覺酸與與師祖之間還有着不為人知的前塵往事。
“現在是誰……哦對,甯寄風。”酸與慢悠悠地說,“是個非常無趣的人呢,許沨,他可比你無情多了。”
許知禮怔了怔。
“整整五百年,我都感知不到他的一絲邪念,實在是太無趣了。”
千露宗所修之道不是無情道,到了适婚年紀便可以擇良人定終身,不主張縱欲,也不禁欲。
所以在許沨二十歲成年之時,不少媒婆抱着一堆姑娘畫像找他說媒。
而許沨志不在此,一一婉言拒絕,他隻跟在師尊身側,不常與旁人接觸,尤其是女子。
而師尊更是如此,斷情絕愛,一心守護蒼生。
許知禮回過神來,手中的冰錐已經融化了大半,“酸與,你想怎樣?”
“不想怎樣。”酸與打了個哈欠,偏了偏頭,慢條斯理地說道,“我是來找我的好哥哥睡覺的……暫時不想殺人。”
許知禮神色一凝,地上的水漬再度騰空,凝結成冰,添在他縮小的冰錐上。
“怎麼戾氣比我還重,許沨啊。”酸與伸手勾住許知禮腰間衣帶,笑得純潔天真,“我們做個交易如何?”
許知禮的唇抿成一條直線,眉頭不展。
“跟着我吧,我們可以重新建造一個新的世界。”酸與擡手貼上許知禮掌心的冰錐,剛一觸到,那冰錐瞬間融化蒸發,他嘻嘻一笑,“我們可以建立一個人鬼魔妖和諧共存的世界。”
“荒謬……”
“不知你意下如何呢?”酸與打斷許知禮的拒絕,突然對着另一側說道,“躲在一旁偷聽的……霁月仙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