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恐懼,我需要人們的恐懼,希望他們在絕望的時候心底湧起的最純粹的惡。”酸與笑得張揚,眼底是明晃晃的惡劣,“這個薛玉實在是不知好歹,還想跑……”
“能被我奪舍,可是天大的榮幸。”
許知禮目光森冷地看着酸雨,後者正得意洋洋地說起自己的罪行。
酸與附身有兩種狀态,一是活人被附身,如同他在帝國聖殿時魂穿到小禮身上一般。二是人死後屍體被附身,人已經死去,行動的隻是一個被操控的傀儡。
而這兩種狀态所表現出的行為别無二緻,從外表上根本區分不出來。
這也正是許知禮沒能在第一時間下殺手的原因。
或許阿聞還活着。
尤其是見到先生夫婦的表現,他心中的猜測更加笃定,阿聞定是活着。
“既然不願,那就紅事變白事吧,我要讓他親眼看見,我是如何殺了陸家上下幾百口人的。”酸與輕描淡寫地說,“我很擅長殺人的,我經曆過千百遍的死法,我也讓這些人一一經曆一下。”
“把人燒死的時候會聞到一股焦味,這是我最喜歡的味道。我喜歡看見他們的肉被烤成焦炭,看見他們在火堆裡掙紮,看救世主一般的眼神望着我。”
“我不喜歡水,他們被燒的時候,走投無路會往水裡跳,既然這麼喜歡水,那我倒是想看看他們在水裡能堅持多久。”
“砒霜毒酒,這些東西吃下去會瞬間口吐白沫,七竅流血,他的死狀很痛苦啊,臨死之前是在想什麼呢?”
“我最不喜歡吊死的死法了,身體懸在半空中,勒的太深,脖子上會勒出一道紫紅色的淤青,這個時候,他們的舌頭就會吐出來,整個眼球向上翻,看上去好可怕啊。”
“還有陸小姐,想知道我是怎麼折磨她的嗎?”酸與自顧自的在許知禮的床上坐下來,“畢竟聲勢顯赫,才貌雙全,從小應該是在蜜罐子裡被養大的吧?”
“一想到世上還有這樣的人,我就更不能讓她死得痛快了。”酸與食指交叉伸于頭頂,撐了個懶腰,“她一開始看到我還夫君夫君的叫呢,誰知道一下子就發現我不是薛玉,她尖叫着逃跑,我跟在後面追。她怎麼能對這張臉露出那樣的神情呢?她不是很喜歡薛玉嗎?”
“許沨,你說,既然她害怕,為什麼要和薛玉拜堂成親呢?”酸與面露不解,歪了歪腦袋,“人真是奇怪,她愛薛玉,不應該連帶着一起愛薛玉身體裡的我嗎?”
許知禮氣得渾身發抖,手中的冰泉琉璃劍也散發着幽幽的光,劍柄的流蘇不住搖晃,空氣中暗流湧動,寒意刺骨。
“我這一路上見過很多女人,她們都庸俗無趣,懦弱膽怯,本以為陸小姐會跟其他人不一樣呢,結果令我很失望啊……”酸與說,“原來所有看上去道貌岸然的人碰見我都會露出本性,你們知道我在她的身上吸收到了什麼嗎?”
“是自私。”酸與冷笑了一聲。
“你們也想不到吧,堂堂的陸家千金在死亡的最後一刻想的是,如果死的是薛玉一個人就好了……”
“夠了!”許知禮寒聲打斷他,“酸與廢話少說,立刻從阿聞身上出來。”
“許沨,你不要這麼心急嘛……”酸與的手指繞着發絲打轉,笑得天真無害,“你猜一猜,祝天聞他死了沒有?”
許知禮拔出冰泉琉璃劍,那劍又變了一種形态,軟若無骨,薄如蟬翼,劍柄之下是晶瑩剔透的綢緞。
與他的驚骨鞭不同,琉璃劍所化的用途要大的多。
縛仙繩鎖不住的妖孽,可用它來綁住。
“哇,你那佩劍還挺有意思。”酸與摸着下巴打量了一下,“不過我沒有猜錯,這應該是甯寄風送給你的吧,畢竟這材料也隻有你師尊有。”
許知禮不明就裡,定了定心神,不被他扯開話題,“酸與,你對先生做了什麼,為何要附身在阿聞身上?”
“先生?你說的是那學堂裡的教書先生?”酸雨不滿地啧了一聲,“我沒對他做什麼,本來是祝天聞該受的劫,他主動要接過去的。”
“你應該謝謝我,如果不是我,祝天聞早就死了。”
許知禮目眦欲裂,酸與說這話是何意?難不成先生暗地裡和他達成了什麼交易?
握着劍的手不受控制的抖動起來,他的靈力在經脈裡遊走,頻率變得紊亂。
忽地,肩上一重。
許知禮怔了一下,轉眸正對上師尊的眼睛。
是了。
師尊不會有錯。
吸收了萬人的惡念,如今的酸與格外的狡詐圓滑,他占有阿聞的身體,也承接了他的記憶。
所以知道許沨最忌憚什麼。
可他不是許沨,是穿梭于各個世界的旅行者,他是許知禮。
酸與在撒謊。
他以附身的理由侵占了阿聞的身體,先生夫婦誤以為酸與能拯救阿聞,因此即使他做了錯事,也不敢向外人揭發。
但其實真正的祝天聞,早就已經死了。
薛玉滅了陸家滿門就往北方逃竄,一直到達先生所在的學堂,薛玉從前是先生的學生,先生自會收留他。
不久,陸家被滅門一事已傳遍沨川城,先生極有可能是找“薛玉”單獨對峙之時,發現了薛玉的異樣,才受到了暗算。
他見過先生手臂上的潰爛的皮膚,那是俪城的疫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