結束了,都結束了。
此時此刻,許知禮反倒心如止水了。
他盯着地上的屍體看了三秒,彎腰拔出了酸與胸口的刀。
系統說,朱韻刃是關鍵道具,已經存到他的背包裡了。
意思就是說他能帶出這個世界。
這算是系統給他的獎勵?或許吧。
回魂丹的藥效将要過了,許知禮逐漸感到周遭的寒意。
他在方才與酸與對弈的棋盤旁坐下,用自己的衣袖将刀身上的血液擦拭幹淨。
朱韻刃的紅光暗了幾分,刀身發出适宜的溫度。
靈劍認主,就算已成為上古邪器,他還是自始至終跟随着主人許沨。
他散發出的溫度似乎是想要給許知禮帶去一點溫暖。
許知禮雙手捧住朱韻刃,目光落在地上的屍體上。
酸與……這是徹底死了吧。
離開世界的最後五分鐘裡,無數個紛雜的念頭在他的腦海中纏繞交織。
他不知道該想什麼,也不知道此時的心情是如何。
他的心裡完全沒有一點成功脫離任務世界的欣喜,滿腦子都是最後甯寄風握着他的手捅進自己胸口的眼神。
師尊……
下個世界還能再見嗎?
他不明白,按理說這個世界不會再出現與江嶼有關的任何事物,可他看見酸與的眼神卻覺得異常熟悉。
長相,說話的腔調,叫他名字的姿态,都和上個世界的江嶼一模一樣。
直到最後,他才突然想起,江嶼在危險都市裡對他說的話。
【隻有你能殺我。】
若是這個條件隻放在他一人身上,那麼,會不會對酸與也适用?
果然……徹底殺掉酸與,需要他真心愛上那人。
如果是江嶼愛他,是他在第一個世界種下的因所得的果,那麼酸與呢……他又怎會愛上相處時間短暫的許沨?
許知禮疲憊地揉了揉眉心。
平心而論,對于這個世界的表現,他自認為完成得不算好。
若是他能保持清醒,早一點從幻境中醒來,就不會浪費那麼多時間,也不會讓師尊在碎玉潭内關了這麼久。
酸與死了,魔窟内的溫度也維持不住了,許知禮感到自己經脈内流動的靈氣逐漸消逝,整個人被寒氣包裹起來。
他下意識地蜷起身子,緊緊抱着朱韻刃。
五分鐘,好漫長啊。
他不想在這個世界停留了,他隻想回到意識空間内好好睡一覺。
思及此,他驟然聽見一陣播報聲。
【距離脫離任務世界還剩最後一分鐘。】
許知禮站了起來,像是聽到“火車即将到站,請各位乘客做好準備”的播報一樣,他嚴陣以待,做好了離開的準備。
他一手拿着朱韻刃,一手摸索腰間的羊脂白玉佩。
也不知道師尊送他的玉佩能不能帶出去。
他擡腳快步朝魔窟的石門走去,途經地上的屍體,他頓了頓,繞了過去。
血腥氣息彌漫在稀薄的空氣内,鳥叫蟲鳴皆為寂靜,從石頂傾瀉的月光将夜色映照的更為單薄。
【叮!倒計時結束,成功脫離任務世界——酸與。】
許知禮再回頭,最後看了眼酸與。
而後眼前一片白光襲來,他便什麼也看不清了。
在他被迫閉眼的那瞬間,隻能朦胧聽到初始系統毫無感情波動的播報。
【恭喜宿主圓滿完成任務。】
——
許知禮身處一片混沌,熟悉的黑暗将他層層裹挾。
每次離開任務世界之後,便會來到這個不知名的地方。
與他的夢境不同,這裡沒有聲響,沒有時間流動,沒有空氣,隻有停滞不前的思緒。
他像是在這裡進行待機,他的身體如同一個機器,在維修的過程中,意識暫時被封在密閉的空間,直到所有零件更換完畢,他才能再度看清。
罷了,他也累了。
成功完成三線任務脫離了任務世界,二福應該得救了吧……
他有些想念那叽叽喳喳的白色小鳥了。
二福是個可憐的那子。
在他昏睡的那段時間内,跟它聊了許多,那些以往不願意告訴自己的秘密,二福擠在他的身邊,交代遺言似的,一股腦全說了……
二福也是死亡之後和主神簽訂契約,才成為了系統的。
他死的時候隻有九歲。
二福是一個鄉村裡長大的男孩,上面有個哥哥。他七歲那年,剛上高中的哥哥被父母接到省城去讀書,而年紀尚小的二福就留在農村上小學,與外婆相依為命。
父母顯然更加偏心哥哥,似乎都忘記了農村還有一個孩子。他九歲那年,外婆帶着他進到城裡去找父母。
二福年紀小,也能感覺到爸媽不喜歡自己,他們都喜歡品學兼優的哥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