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知禮來到喪屍世界的第十四天,天晴了。
強烈的日光捅破雲層,直直照在這座城市裡最高的蘭爾教堂上。
他們整理行囊,終于走出了這個陰暗潮濕的閣樓。
正值深秋,白日的時間有限,明朗的陽光更是難得。
他們要在喪屍變異的最後一天找到足夠的補給和交通工具。
此次,許知禮決定跟着甯寄風。
羽聽現在是完全依賴許知禮的狀态,連上廁所都要跟着,自然是不會和喬靜她們一路。
甯寄風不在意許知禮跟着誰,自顧自地搜索着物資。
比起廣安區,九羅道的狀況沒好到哪去,本就人口不多,經過這一遭,幾乎全軍覆沒。
路上的商場是被洗劫一空狀态,甯寄風尋得一撬棍,邊走邊撿地上可用的裝備。
許知禮一聲不吭地跟在他身後,一會撿到根棒球棍,一會撿到把西瓜刀。
朱韻刃是近戰武器,稍有不慎就會被喪屍咬到,必須換個裝備。
一回頭發現羽聽還兩手空空,思索再三,把西瓜刀交給了他。
“拿着,防身。”
羽聽猝不及防被塞了把刀,愣了愣,“給我嗎?”
他小心翼翼地捧着鋒利的西瓜刀,驚喜地望向許知禮,兩眼亮晶晶的,“真的給我嗎!”
“……讓你拿着就拿着。”他不自然地移開視線,還是不習慣羽聽拿這種崇拜的眼神看他,他側過身去,補了一句,“我也不是會一直保護你的,你要學會保護自己……”
“嗯!”羽聽重重點頭,似是被委以重任,他繞到許知禮面前,一把抱住了他,“謝謝你!恩人,我都不知道該怎麼謝你,如果你不介意的話,我願意以身……”
話音未落,許知禮忽覺小腿上被什麼分量不輕的重物打了一下。
他低頭一看,是一把十字弓。
羽聽也發覺了異樣,蹲下來把十字弓撿起來。
他惡狠狠地看向後方,瞪着面無表情的甯寄風,“你幹什麼?”
甯寄風瞥了他一眼,餘光掠過許知禮的臉,涼涼吐出一個字。
“吵。”
這态度……
羽聽氣不過,撸起袖子,氣勢洶洶的就要上前理論。
卻被許知禮抓住了手臂。
“羽聽!”許知禮趕忙阻止他,他和甯寄風的關系本就不融洽,能在同一屋檐下相處這麼多天,都是他們從中調和,眼下隻剩他們三人,劍拔弩張的氣氛便掩蓋不住了。
他按住羽聽緊緊攥住的拳頭,聲音柔了下來,“乖,不要惹事。”
羽聽眼底的怒火被這個眼神瞬間熄滅。
“可是他怎麼能打東西打你……”他的語氣不慎委屈,仿佛被打到的是自己一般。
許知禮哭笑不得,“又不疼,這是……這是老大給我們的武器啊。”
眼珠轉動,悄悄打量了甯寄風一眼,許知禮斟酌詞句,“嗯……謝謝老大的十字弓。”
甯寄風眼中的寒霜并未因此消散,他直直看向許知禮,眉宇輕微蹙起。
不悅之色已經溢出眸底,傾瀉至兩人身上。
目光一寸寸下滑,落到兩人緊握的手上。
他心頭一陣無名火竄起,說不清緣由。
許知禮立即松手,沖着他笑了笑。
甯寄風冷着臉轉身。
他從喪屍腦袋裡拔出撬棍,不輕不重地說:“十字弓更合适。”
十字弓作為一種遠程攻擊的冷兵器,其威力不容小觑,殺傷力強,命中率更高,對使用者的要求也更低。
很适合羽聽這種沒殺過喪屍的新手。
許知禮心跳加快,這還是這麼多天以來,甯寄風第一次主動跟他說話。
平時都把他當作隐形人,就算是無意之中看到他,目光也不會停留超過三秒。
他受寵若驚,有些抑制不住嘴角,“啊……好,謝、謝謝啊。”
甯寄風不理會,獨自向前走。
羽聽嘴裡還憤憤不平,他二十多年的人生中,沒有人對他如此無禮,少爺脾氣瞬間上來,要不是許知禮,他早就撲上去和他打一架了。
他不肯接許知禮手上的十字弓,固執地握住西瓜刀。
“我不要這個,我就喜歡這把刀。”羽聽提高音量,幼稚地揚了揚刀,“恩人,不要小瞧我,我現在就去斬幾個喪屍來!”
許知禮扶額,跟羽聽相處之時,他總是幻視自己在帶幼兒園小朋友。
也對……這确實是早期羽聽。
轉眼間,前方已經沒了甯寄風的身影。
許知禮無奈地揉亂羽聽的頭發,數落道:“你要聽我的話,不然就把你丢在這裡。”
“嗚……”羽聽低着頭任他揉,這麼一大高個垂頭喪氣的模樣像極了被批評的金毛犬,“不要,我隻有你了。”
異國他鄉,唯一可以依靠的人隻有從體育館裡救他出來的許知禮了。
“許知禮……”羽聽吸了吸鼻子,擡眼看他,桃花眼裡滿是水汽,一副我見猶憐的可憐神色。
“你對我這麼好,真的不喜歡我嗎?”羽聽失落道,“可以我沒有你真的不行。”
許知禮若是嫌他太弱,他可以努力變強,無論是用刀還是弓箭,隻要是許知禮讓他做的事,他都會盡力去做。
“……”
和羽聽的對話永遠都會回到這個話題。
許知禮無奈地揉揉眉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