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對勁,不對勁,他的反應不對勁。
這明顯是被揭穿了真相後的轉移話題。
是啊,那之前怎麼沒有想到這一層,如果是費司的話,那麼一切都有迹可循了。
他為什麼會經常脫離隊伍一個人遊蕩,恐怕是為了跟狩獵派的人交換情報。
是的,他從狩獵派逃出來的身世是編的,是他用來敷衍他們的說辭。
狩獵派對他們窮追不舍,看似是為了殺費司,實則是跟蹤他們,一路前往鳳凰之都。
甯寄風身負重任,或許也在他們的意料之中。
恐怕鳳凰之都放着的不僅是能夠預防病毒擴散的疫苗,還有什麼别的東西。
許知禮的心髒逐漸下沉,落入寒意刺骨的湖底。
喪屍不攻擊他,難道是因為他接種了什麼試劑?
“你的問題問完了嗎?問完了就可以上路了。”謝清不耐煩踹了他一腳,又踩上瘦弱的腰背,利落地朝着他的腦袋開了一槍。
許知禮心跳驟停,瞳孔縮成極小的一點,緊繃的目光怔怔地集中在距離自己不到十厘米的彈孔。
打……偏了?
“砰砰砰!”緊接着又是三槍,整整齊齊地釘在許知禮臉旁的地面。
不,不是打偏,是故意的。
許知禮睫羽顫動,嗓子眼被哽住了。
“老子覺得打死你真是太便宜你了!”謝清罵罵咧咧,一口口水吐在他的衣服上,“不是想知道誰是卧底嗎,那我就一個一個殺給你看,殺到最後所有人都死了,隻剩你一個,然後你是不是懷疑自己才是卧底了?”
謝清擡起腿重重踹向他的腰,“不折磨死你真是難平我心頭之恨!操!”
“他媽的,敢劃老子的眼睛,你他媽的!”而後便是一陣毫無保留的拳打腳踢。
許知禮被踢得骨頭錯位,五髒六腑似乎都翻攪在了一起,為了避免疼痛,他本能地屈起身子,雙手抱着腦袋。
“唔……咳咳……”
“你以為自己是誰,還他媽跟我談條件,也不掂量掂量自己幾斤幾兩?你以為自己聰明?媽的死小白臉賣屁股的東西!”謝清怒不可遏,什麼咒罵的難聽髒話都用了上來,“操,還敢躲?他媽的把手拿開,老子今天把你的眼睛踢瞎!”
“知了知了……”二福急得哭了出來,“啊啊啊……不要,不要踢他,你這個壞東西!”
“救命啊嗚嗚嗚救命啊……”
許知禮咬着牙忍耐,他的力氣極重,每一腳都帶着對待殺父仇人般的狠戾。
他眯着眼睛看向不遠處的情景,甯寄風和喬靜背對着背浴血奮戰,一刀一槍,動作迅速,卻雙拳難敵四手,在戰鬥中難占上風。
費司站在車頂,四周都是向上攀爬的喪屍,他隻有一隻手能握住槍,進退不得,隻能憑借本能重重踹爛爬上來的腦袋。
而羽聽一邊嘶吼,一邊斬殺喪屍,被水洩不通,許知禮看不見他的身影。
事情……為什麼會變成這樣。
許知禮痛苦萬分,為什麼……他們明明可以逃出去的,為什麼要留下來戰鬥。
明明……他們早就該離開的,明明,他可以果斷地下手,除去卧底的。
“嗚嗚嗚……知了你不要神遊了……好可怕嗚嗚……”眼看着許知禮被單方面的在地上挨打,二福哭得上氣不接下氣,“要被打死了嗚嗚嗚……”
腦袋上挨了重重一腳,許知禮頓時感到一陣頭暈目眩,閉着眼睛,仿佛身體上所有的器官都受到了不同程度的損傷。
這一次……還是要重複【危險都市】的經曆嗎?
還是會因為自己的優柔寡斷把事件推向不可挽回的地步嗎?
“起來啊,你不是很神氣的嗎?”謝清見許知禮一副毫無還手之力的弱雞樣,心裡一陣窩火,“淦!老子居然是被你這種人弄瞎的!操!”
“許知禮!”羽聽一刀削去圍住自己的最後一個喪屍腦袋,粘稠的血漿噴到他的臉上,他來不及抹去,忙不疊地朝着許知禮的方向奔去,“放開他!”
聽到身後的動靜,謝清愣了愣,一腳踩在許知禮腦袋上,不耐煩地回頭,見到那模樣出衆的高個子男生,眯了眯眼。
他記得這人,上一次在體育館和喬靜他們對上時候,這人就躺在許知禮的懷裡。
“呵,我當是誰,原來是你的凱子嗎?”謝清眼底閃過幾分譏笑,彎下身子,對着許知禮嘲諷,眼睛卻是看着羽聽的,“你還真是受歡迎呢,你看看你的那些隊友,一個個都自顧不暇了,卻還是擔心你的死活。”
羽聽還沒跑上幾步,又被迎面撲來的喪屍圍上了,他眉頭緊鎖,沾了血的蒼白指節緊緊攥住刀柄,氣喘籲籲。
在許知禮模糊的目光中,他看到羽聽被迫後退的腳步,如輕松挺拔的背脊,看到他長出青絲的冰藍色頭發,臉上的血迹……
“有時候真的很看不慣你們這種人,好像明明先動手的是你,現在眼含熱淚好像自己受了天大的委屈……”謝清笑着擡起了槍,對準他的額頭,“但其實在你招惹我的那一刻就應該想到會有這種後果。”
“謝清……”許知禮被打得氣若遊絲,嘴角溢出鮮血,“和你勾結的到底是誰?為什麼喪屍不攻擊你?”
“死到臨頭還在問這種我根本不會回答的問題。”謝清說,“以為我是那種愚蠢的反派嗎?放心,言多必失,不會告訴你的。”
他輕蔑地拍了拍他的臉,捏緊了手槍,宣告最後的審判,“許知禮,你就帶着這個問題下地獄吧……”
說罷,他扣下——
“知了!!!——”二福的心提到嗓子眼,聲嘶力竭的叫喊出來。
然而就在這千鈞一發之際,始終被動挨打處于下風的許知禮猛地擡起了頭,四目相對的那一刹那,謝清的動作突然頓住了。
【「打斷施法」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