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甯……寄風。”古華張了張嘴，被敲碎的牙齒稀稀拉拉地分布在口腔内，嘴唇一動就會扯出鮮血。
“甯……”盡管如此，古華還是艱難地繼續說，“甯寄風……”
甯寄風壓低身子，雙手握住他布滿傷痕的手，眸光破碎成千萬片。
“你、你們快走……這裡、這裡已經變成了地獄……”古華的聲線嘶啞而幹裂，“他們……他們是喪屍，疫、苗……疫苗就是病毒……”
在場所有人都愣住了，包括甯寄風。
“什麼，你說什麼……”甯寄風眼睫一顫，淚珠竟滾了下來，他絲毫沒有察覺自己的情緒失衡，滿腦子隻有古華這句驚天動地的話。
“我……我根本沒有感染，我是食物……”古華緊緊抓住甯寄風的手，血淚接連不斷地下墜，“你們……你們快點跑，世界沒有救了，我、我們都救不了……”
雙腿瞬間被抽幹了力氣，許知禮敦的一下跌到了地上。
“他、他們的目的就、就是……讓你們把疫苗帶出去，擴散開來……”古華聲淚俱下，從他喉間蹦出的每一個字都滴着血，“甯、寄風……不要死，求……求你，快跑……”
“古華，你知道多少？”呆若木雞的許知禮突然出聲，“你被他們當做食物關在這裡，你全部都知道對不對……”
古華顫顫巍巍地偏過頭看他，視線無意間掃到了他身後的某個人。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許知禮一怔，忙上前抓住他的肩膀，“怎麼了，怎麼了古華！”
“他……他他……”古華的眼珠幾乎要從眼眶中蹦出來，目眦欲裂地盯着許知禮後方，“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許知禮心裡陡然升起一陣寒意，僵着脖子順着他的視線望去。
那是費司的位置。
“……幹什麼？”費司後退一步，嫌惡地看了古華一眼，“沒見過外國人？”
許知禮的思緒已經炸開了。
他竭力保持冷靜，用力搖晃古華的肩膀，試圖将他晃出精神失常的困境之中。
“古華，古華！你看着我！”許知禮情緒激動，不自覺提高音量，“你、你是不是知道疫苗是誰研發的……”
是他嗎……是你看到的人嗎？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不要……别……不行……不能、繼續了……”古華費力擡起雙手抱住自己的頭，脖頸間的鐵鍊将他的喉結割開，他似乎沒有了痛覺，嘴裡不斷呢喃着，“是、是他……你們跑不掉了……唔……一、一個都跑不掉了……”
“你說清——”
正當許知禮還想繼續追問的時候，突然屋内的燈光閃了閃，而後傳來一個立體環繞的聲音。
“諸位，看到我們為你們準備的禮物了嗎？”
帶着笑意的和藹聲音，是何健的聲音。
“好兄弟見面真是感人啊……”他鼓了鼓掌，啧啧稱贊，“發現他不是喪屍的時候你居然沒有露出驚訝的神色，我想，也許在你進門之前就猜到了吧，他用什麼提醒了你？嗯……大概是規律響動的鐵鍊聲吧。”
“何健，果然是你搞的鬼！”羽聽氣憤道，“你們想做什麼？”
“我們想做什麼，地上那位已經告訴諸位了啊……”何健笑吟吟地說，“早點接受就不會有這麼多事了啊，一定要跟着我們進來，你就這麼信得過我們？”
“古華……”許知禮還在試圖喚醒古華的理智。
“他才不敢說呢，說了之後，又要少幾塊肉的哦。”何健笑道，“好不容易養回來的肉，浪費了多可惜。”
甯寄風擡起頭，眸内一片寒霜。
“你們是喪屍，疫苗是病毒。”
自此，前行的迷霧似乎被風吹開，許知禮的思緒豁然明朗。
他突然明白謝清為什麼會是喪屍，為什麼鳳凰之都看起來這麼正常，為什麼他們苦口婆心誘騙着他們接種疫苗……
因為整個鳳凰之都都已淪陷，他們研發出的喪屍疫苗，能把人變成最終階段的喪屍。
最終階段的喪失，保持着人類的意識，會說話，行為舉止與普通人無異，但本性殘暴，以人類為食物。
他頓時覺得毛骨悚然，全身上下的汗毛都豎立起來。
疫苗……就是病毒。
“古華，你還真是讓我刮目相看呀。”何健陰森地笑道，“果然是很有氣節的軍人呢，撐到現在，就為了告訴你的好兄弟，呵……真是感人至深呐。”
“看來你另一條腿也不想要了。”
古華跪坐在地上，雙手扣着脖頸間的鎖鍊，聽到此話，身體狠狠地抖了起來，體如篩糠。
“你們你們到底想做什麼……”康鯉捂住了嘴巴，聲線裡彌漫着恐懼的顫抖，“是想要把我們變成喪屍嗎……”
“喪屍？不要說的這麼難聽嘛，我們叫做新人類。”他搖了搖頭，糾正康鯉的稱呼。
“本來是這麼想的，但現在我改變主意了。”看着屏幕上的臉，何健眯了眯眼，不緊不慢道，“你們不願意接種疫苗，那就變成食物吧，鳳凰之都正缺食物呢，”
“何健……”許知禮咬牙切齒，握緊了雙拳，滔天怒火由胸口湧上，将他的眸底燒成一片暗紅。
“憤怒嗎？我最喜歡看見你們這些人的憤怒了，人在極度恐懼和憤怒的時候，肉是最好吃的，這一點你應該問一問你的好朋友。”何健咧開嘴角，鏡片下是一派興奮之色，“畢竟你們今天早上才享用了呀。”
許知禮雙目圓睜，立刻回頭，見隊友臉上神色迷茫，隻有康鯉捂住了嘴巴，一陣作嘔。
今天早上送來的早餐裡，有人肉。
看樣子他們都留了個心眼，沒有碰肉制品，而康鯉就不同了。
“嘔……”康鯉撲通一聲，跪在地上扣着嗓子，開始嘔吐，“靠……嘔……”
“很可惜隻有這個小同學中招了呢。”何健說，“我看他很有成為新人類的潛質，當時吃的很香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