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梭過這麼多個世界，主神是在第四個世界開始顯露的。
對于主神的了解也僅僅隻是說過幾句話，他不知道這是什麼神秘的組織，主神與其子系統各部門的聯系。
在這一刻，他忽然察覺到，或許主神原來也是人。
“我不能回答你這個問題，說了就違規了。”主神說，“你要想清楚，如果在這個世界留下，前面所經曆的一切都會功虧一篑，這個世界已經完成了四分之三，隻需要補全世界觀，就可以成功完成【時空躍遷】。”
許知禮放下手中的杯子，并未作答。
“如果你不回去，按照這個世界的設置，若幹年之後又會重新爆發一次喪屍病毒。屆時主角可就不是你了。”主神說，“孰輕孰重，你應該分得清。”
二福也連連點頭，小小的身子擠進他半握的手掌之中，可憐兮兮，好言好語說道：“知了，你知道的，我沒有别的願望，我最大的願望就是回家，我現在跟你綁在一起，你去哪我就得去哪……知了，我、我不想留在這裡……”
“二福。”主神柔聲道，“你讓他自己想想吧。”
二福的語氣一頓，剩下半截央求斷在嘴裡，嘴巴上下咂了幾下。
随後，他重重地歎了一口氣，飛回了許知禮的帽子。
他的帽子在第六個世界是連接意識空間的開關，躲進帽子裡，就能回到意識空間。
事關他自己的未來，可畢竟是許知禮拼死拼活完成了這麼多個世界的。若是覺得累了，想在某個世界留下了，他也不能強行要求許知禮轉變想法。
況且……這還有關甯寄風的結局。
二福窩在沙發上，緊緊盯着小電視裡的畫面。
甯寄風已經做好早餐，端在許知禮面前放下，與他相對而坐了。
……
“今天早上是你改良過後的菠蘿包嗎？做的真不錯，香香甜甜松軟可口。”許知禮雙手捧着菠蘿包，大大咬了一口，蓬松的面包上留着兩排整齊的牙印，“啊真好吃，看來我也要去學一學，下次遇見喬靜她們好大展身手。”
“說起來最近好久沒有和喬靜聯系了，聽說她已經把知諾接過來一起住了，以後應該會一直在一起吧。”許知禮垂下眼睫，笑道，“羽聽說下個月會在體育館開演唱會，邀請我們一起去……就是之前的那個體育館，光是打掃就清理了半個月，想起當時的慘狀，現在都有些害怕呢。”
“費司前兩天還給我打電話了，想不到他會主動聯系我，他說謝清他們全部死于喪屍之口，他的複仇也就到此為止了。”許知禮說，“他決定去亞馬遜獨自生活，臨行之前跟我們道個——”
“許知禮。”甯寄風突然開口，打斷了他的喋喋不休。
許知禮一頓，眸光閃動，心跳也跟着滞了滞。
“亞、亞馬遜好啊，我還沒有去過，那邊的風景應該很美吧？說起來我好像還沒有去哪裡旅遊過……”
“你應該殺了我。”甯寄風說，“然後離開這個世界。”
“……”
一陣風吹過，卷來了密布的陰雲，窗外的雨絲又由雲層縫隙向外滲漏，細細密密的斜敲在玻璃窗上。
下雨了。
許知禮站了起來，不敢直視他的眼睛，匆匆道：“下雨了……樓頂上還晾着衣服，我、我去收回來。”
他剛轉身就被人抓住了手腕，甯寄風站了起來，抓着他的肩膀擁入懷中，一手輕輕扶着他的背，另一手捧住他的臉。
“不要逃避，許知禮。”甯寄風輕輕将額頭貼在他的前額，清冽的檀香萦繞周身，柔柔包裹住他，“總會有這樣的一天。”
許知禮瞬間紅了眼眶，難以言喻的悲傷排山倒海的湧來，将他的鼻腔和眼底沖的泛濫，“……什麼叫‘總有這樣一天’……憑什麼。”
我可以為了你留下，我可以為了你放棄全部的執念，不回家又如何，徹底死亡又如何？
為什麼一定要遵守所謂的規則，一次又一次的殺死自己的愛人？為什麼片刻的甯靜都不能守護，讓他做這個持刀人……
“五年之後，這個世界的一切都會重置，這五年所做的所有努力都不複存在，曾經死去過的人會再次複生，我會接到任務，再次前往鳳凰之都。”甯寄風拍拍他的背，輕聲道，“這是已設定好的程序，所有的一切都會循環上演，許知禮，我會忘記你。”
“你……”許知禮垂下頭，不讓他看到自己淚流，“你不用說這些，忘記我沒關系，我會一次次重新與你認識，相遇、相知、相愛，這樣的過程無論重複多少次我都願意。”
“我不願意。”甯寄風搖頭，用手指抹去他臉龐上的熱淚，“康鯉說的沒錯，你殺過的人會在下個世界重生，隻有殺了我，我們才有機會在現實中相見。”
“不！”許知禮猛地睜開了眼睛，後退幾步掙脫了他的懷抱，“我重來一次，為的不是再次殺掉你，我可以拯救世界，也能拯救你……總有一個辦法是不用我動手，是兩全其美的辦法的，我……”
“可我還想見你。”甯寄風對着他笑了一下，淺琥珀色的眸子裡泛起水光潋滟的柔色，“這是我的私心，許沨，這裡是虛構的，我想見你，想見到真正的你。”
“這就是真正的我。”許知禮早已泣不成聲，“我的身體、我的樣貌、我的名字、我的靈魂……我就在這裡，哪也不去。”
甯寄風擡手，輕輕摸了摸他的腦袋，哄孩子一般地說道：“知禮，要乖。”
許知禮耳根子一軟，又羞又氣，“我不乖，我不會聽你的，我不走……我就要留在這裡。”
“重置又怎樣，失憶又怎樣，隻要我還在這裡，就有意義。”
“你不會的。”甯寄風的手指輕輕按在他的下唇，溫柔地阻止了他的滔滔不絕，“你知道自己該做什麼的。”
“我……”
“别哭了。”甯寄風抱住許知禮，一下一下的啄吻他的淚珠，朗潤的聲音柔得快要溢出水來，“我保證，這是最後一次分離。”
他牽起許知禮的手，在他的手背上印上一個輕若鴻毛的吻，“我保證，一定會有下次相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