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人嗎？”靳津霄直視着梁晶晶的眼睛，觀察着他的表情，不放過任何一絲可能出現的破綻。

他從前在外國讀書和參加任務時見過許多不同種族的人，什麼顔色的眼睛也有，連據說是世界上最稀有的紫色都見過幾個。

深灰色的眼眸在靳津霄的印象裡本是最幹淨純粹的顔色，此時兩人離得近了，靳津霄卻發現這種瞳孔其實霧蒙蒙的，讓人莫名聯想到格陵蘭島附近的海，神秘美麗中帶着一抹化不開的哀愁。

“說話！”靳津霄俯下身，将距離又拉近了幾分。此時二人貼得極近，都可以聽見咚咚的心跳聲，不過是靳津霄單方面的罷了。

梁晶晶眨眨眼，老婆為什麼罵他啊！

梁晶晶自诩是個大人，不能和白珍珠一樣看動畫片，因此在張遠的推薦下看起了牛油果台八點檔的都市狗血愛情劇。裡面柔軟可憐的小白花女主被英俊卻風流的男主傷透心時就會質問：“你是人嗎？你怎麼可以這樣子做？你對得起我嗎？”

“老婆我是人哇，我沒有和其他魚糾纏，我對得起你，很對得起呢。”說完還有些羞澀得低下頭，愛人真是的，他們寶寶都有了，還非讓他表忠心。

雖然人魚族很open，男魚女魚都可以同時有多個伴侶，全憑自身魅力。但他身為人魚族的王子殿下，卻堅持一夫一夫制不動搖。

愛一個人，當然要一直愛下去，矢志不渝。

“……”

靳津霄沉默，這個人在說什麼？果然是沒有接受過義務教育的九漏魚，溝通起來真是費勁兒。他突然洩了力氣，決定再多觀察幾日。

靳津霄正準備起身。

啵——

一個響亮的吻印在左側臉頰，靳津霄呆愣，繼而有些不可置信地盯着梁晶晶，“你在做什麼？”

梁晶晶低着頭不說話，耳朵和脖頸處卻迅速蔓上一層绯色，并且這種顔色還有繼續蔓延的趨勢。不待靳津霄繼續發問，梁晶晶突然站起身，一蹦一蹦得向水池邊去，然後撲通一聲，水池底的魚群被突然離開又突然出現的大尾巴魚吓了一跳，紛紛向四周遊散開。

靳津霄站在原地，這人真是、真是不可理喻！

梁晶晶直到一個小時後靳津霄徹底離開才重新從水底飄上來，他把海洋館相互貫通的區域遊了三四回，将剛才發生的事手舞足蹈地向水裡的各種生物講了個遍。

這種興奮勁兒一直持續到他回到小出租屋。

“爸爸你回來啦！”白珍珠本來在沙發上看電視，聽見門開的聲音立馬沖過來抱住梁晶晶的腿撒嬌。

梁晶晶今日卻沒有像往常一樣将白珍珠抱起來轉圈，隻是略微敷衍得摸摸兒子的小腦袋瓜，然後傻笑着往房間裡走。

“梁哥你今天工作順利不？”張遠剛把外賣拆開，聽見聲音走出來，不大的客廳内卻隻剩下白珍珠一個人。

“珍珠，你爸爸呢？”張遠奇怪得問。

“爸爸，好像傻掉了，怎麼辦啊哥哥。”白珍珠有些苦惱，他在電視上了解到人類工作是很辛苦的。大家明明都是人，一工作卻說自己是牛馬，可爸爸是魚，應該不會變成牛馬吧？白珍珠想不明白。

“什麼？你說你非禮了小靳總！額滴個老天爺啊！”張遠震驚得家鄉話都飙出來了。

“噓。”梁晶晶豎起手指抵在嘴邊，示意張遠不要說這麼大聲，他怪不好意思的。

“梁哥，你能再講一遍嗎？你是說珍珠另一個爸爸是靳總！”他在公司還說小劉腦殘劇看多了編瞎話講故事，原來事實真的如此，果然藝術來源于生活，老闆娘竟在我身邊！

“哥哥，爸爸都說了十遍了。”珍珠在一旁補充，張遠哥哥怎麼老是記不住呢，哎，張遠哥哥好像也傻掉了，這個家裡難道隻有寶寶一個聰明蛋嗎，哎，好苦惱哦，五歲的白珍珠感覺自己小小的身體上擔着重任。

“梁哥，那老闆失憶了的話，你接下來打算怎麼做？”

“我要重新追求他！幫助他想起來！”梁晶晶信心滿滿，老婆一定會再次愛上他的。

“對對，送禮物給漂亮爸爸。想起來！”

“好好好，我将加入你們這個權威的組合。”

說完，三人都将右手平舉在半空，疊在一起用力一揮：“加油加油加油！”

*

周天上午十一點二十五分，楓林區的山間别墅，一層的會客廳内坐着三個人。

氣質幹練的女人身着一件黑色的真絲襯衫，脖子上佩戴着一副大量感的翡翠項鍊，與耳邊小巧但熠熠生輝的珍珠相得益彰。

男人則悠閑地坐在真皮沙發上翹着二郎腿喝茶，腳尖一晃一晃地打着不知名的拍子。

二人正是靳家夫婦。

靳震天年初剛從一把手的位置上退下來，将公司全權交給小兒子負責，他自己則帶着老婆周遊世界，兩口子今早上剛從冰島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