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晶晶還想繼續說什麼,馮世潔打斷他:“殿下,魚各有命,我想自己安靜待會兒,您快走吧,哎呀,走吧走吧。”
不待對方反應,漂亮的粉色尾巴一甩,自顧自地遊遠了。
梁晶晶想到自己昨日向巫師發出通訊請求卻被拒絕,一顆心往下沉了沉。如果巫師給的藥水有問題,這數十年間為愛為情出走的人魚難道都失去了生命?
梁晶晶不敢再細想下去,事情的真相不管是細思還是粗思都過于恐怖。
人魚族的巫師和王族在破殼而出的那一刻就是注定的,與世襲的王族不同,每一代的巫師都是同一批人魚蛋裡魔法天賦點滿的魚,出生後就會被上一任巫師抱走悉心教養。
按照常理來講每一代的巫師與王族都是相輔相成的關系,年齡也相當。但還是由于海洋污染嚴重的緣故,梁晶晶在人魚蛋裡待了好久才破殼而出,等他長大履行開自己身為王子的責任後,黑尾巫師已然垂垂老矣。
因此說梁晶晶和巫師是朋友、是君臣,不如說他們的關系其實更像父子。
梁晶晶心裡一直很敬重巫師,他在蛋裡待了太久沒有見過自己的父母,巫師可以說是唯一的長輩。可是想到馮世潔和其他離開族群的人魚,他又心生懷疑。
傳承記憶裡告訴他以前的人魚祖輩們喝下藥水後離開,幸運者和愛人相守一生,不幸者也會重新回到族群再覓良緣,這幾年族内确實沒有任何離開人魚的消息。
梁晶晶決定最近要抽時間回去一趟,事情的真相如何,巫師是否在藥水中動了手腳,他要親自查個明白。
“喂?我是……”
“回家。”
“好哦,寶寶我馬上……”
嘟嘟嘟——
電話忙音響起,梁晶晶看看時間,已經快晚上八點半,到了一人兩魚全票通過的家庭門禁時間。老婆肯定在偷偷想自己,梁晶晶寵溺一笑,加快速度向岸邊遊去。
另一頭,與梁晶晶相反方向的馮世潔遊得離陸地越來越遠,晚上的大海同白天相比完全變了一個模樣,海水與漆黑的天際連成一片巨大的幕布。舉目望向四周,前前後後左左右右的相同黑色,身處其中,令人覺得上不來氣。
不怪有的人類會患上深海恐懼症,夜晚表面風平浪靜的海水之下或許藏着未知的恐懼與危險,确實很令人害怕。
馮世潔感受着刺骨冰涼的海水,打了一個寒噤,想到自己不剩兩個月的壽命,莫名感到一陣悲哀。她當時真是被男人的花言巧語給迷了心竅,大好的生命,做什麼不好,偏偏被易逝的情愛給奪了去。
男人的嘴,騙人的鬼!
馮世潔正胡思亂想着,突然被一圈耀眼的白光晃了眼睛,她擡手阻擋的功夫,看不見的海水上空,一個巨大的漁網從頭罩下,越縮越緊。
馮世潔奮力掙紮,結果就是被一陣掙脫不開的神秘力量拖着向辨不清方向的遠方行去。
“老婆我回來啦!”梁晶晶在寬敞的客廳内四處尋找愛人的身影。
“爸爸羞羞,你遲到啦,今天的小紅花沒有你的啦。”
白珍珠聽到梁晶晶的聲音,不知從哪個角落蹿出,手裡拿着一整套小紅花貼紙,闆着小臉嚴肅得對超出門禁時間許多的老父親進行愛的教育。
梁晶晶嘿嘿一笑,“你漂亮爸爸呢?”
白珍珠扭頭,“不告訴你!”
“嘿——,你這小子,感情淡了淡了。”說着就去撓小家夥的胳肢窩。
“哈哈哈哈哈,爸爸我錯啦,漂亮爸爸在洗澡哦!哈哈哈哈哈……”
耳朵迅速捕捉到洗澡二字,梁晶晶神色一動,臉上露出奇怪的笑容,将寶貝兒子往沙發上一扔,大長腿一邁,幾步就到二樓,向着主卧方向迅速跑去。
機不可失時不再來,他早就提出夫夫二人來個鴛鴦浴,卻被真正掌握家庭話語權的大領導無情地一票否決,今晚錯過這個村兒可真沒這個店兒啦。
浴室内霧氣缭繞,卻被一扇質量極好的厚玻璃門擋着,梁晶晶想展示一下自己一家之主的地位直接進去,可又沒那個勇氣直視靳津霄因不悅而皺起來的漂亮眉眼。
惹老婆生氣,非我本意,我隻是想和老婆一起洗澡,互相坦誠、你侬我侬之際,發生點兒什麼很正常吧?
梁晶晶越想越興奮,腦海裡的藍尾小魚不斷變幻場景,生動演繹從聶如風那裡大方分享的海量資源中學習到的場面。
啊,鼻子忽然有點兒癢。
梁晶晶皺皺鼻子,三兩下把自己扒得幹淨,隻留一條黑色四角内褲。
放輕動作,一步步貼近浴室門,中途路過一面全身鏡時,梁晶晶情不自禁地停下,弓起手臂,欣賞自己如古希臘雕塑般的傲人身材。
當然啦,這個比喻是聶如風和他一起在健身房跑步時說的,“怪不得靳總容許你這個小妖精登堂入室。”每天鑽錢眼兒裡的聶如風對比兩人的身材,絕望的發現自己平時真的疏于鍛煉,要是他的身材也有梁晶晶一半好,估計今年獎金不會被扣光。
男人嘛,都是視覺動物。
當時的梁晶晶假裝沒聽見好兄弟的抱怨,覺得他說得很有道理,于是那陣子下班沒事兒就往健身房跑,還不忘叫上張遠,可他和聶如風一樣,沒動幾下就喊累開溜。
梁晶晶對此不表态,隻是默默加大自己每日的運動量。他可是有家室的男人,必須嚴于律己。
今天總算派上了用場,梁晶晶興奮地趴到門上企圖觀察到什麼。
不待他睜眼看清,門啪的被打開。這個門正好是向外的,門的核心也正好打到梁晶晶高聳的鼻梁上。
兩行紅色的液體水靈靈的流了下來。
靳津霄正拿着白色毛巾擦拭頭發,他剛洗完澡,一身水汽,推門察覺到不對,似乎碰到了什麼。
他走出去看,就見梁晶晶雙手委屈的捂着自己的鼻子,眼角帶着淚花,幾滴紅色液體不規則地滴落在地闆上。
靳津霄詫異地三連問:“你怎麼在這裡?你怎麼了?這是你流的血?”
梁晶晶露出自己被磕到的鼻梁,委屈巴巴地控訴:“還我漂亮鼻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