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輕女老師嘴角抽搐,寶寶,你是會數數的。
她琢磨着這學期看來得調整教學任務,訓練小朋友們的空間想象能力了。一萬塊金牌,可以将你這小家夥扔進去遊泳了。
頒獎儀式繼續進行着,到最後時基本上所有小朋友們的手裡都拿了一個獎狀。“現在我宣布!小太陽幼兒園春季運動會圓滿結束!”
園長宣布可以散場後,家長們陸陸續續牽着自家的小孩兒走出大門。
時不時還讨論着今天那個最閃耀的冠軍寶寶。
“那小家夥真可愛,以前怎麼沒注意園裡有這麼一個小寶寶。”
“那小家夥和我兒子一個班,可愛就算了脾氣還很好,經常幫助同學們。”
“他那兩個爸爸也很優秀,據說其中一個還是上市公司的老總!”
“嚯!小家夥真會投胎。”
“……”
梁晶晶也舉着今天格外興奮的小崽子往家的方向走,“兒子,金牌不要摘,我們回家給爺爺奶奶聽聽有多響!”
“阿霄,快點把今天的所有視頻和照片轉發在相親相愛一家人的群裡!”
“放心吧,早就轉了。”靳津霄帶着笑意的聲音響起。靳震天這些日子突然要帶着在家無聊的蘇韻去進行第二次環球旅行,生生錯過了孫子的第一次運動會和閃亮的高光時刻。
蘇韻在群裡看了視頻後對着靳震天又是一頓吼,都怪他突然要出門,看這些司空見慣的山山水水哪有她大孫子重要,後悔啊後悔。
給父子倆聽完蘇韻發過來的大段語音,三人皆是偷笑,爸爸/爺爺好倒黴噢。
“坐飛機喽兒子,請冠軍崽崽坐穩,起飛!”梁晶晶開心地将白珍珠平直高舉,口中模仿着飛機起飛時的嗡鳴聲音,瞬間跑出一大段距離。
白珍珠脖子上挂着的十幾枚金牌被震得叮咣作響,父子倆歡樂開懷的笑聲傳入靳津霄耳中,他揚起唇角。
又突然沉下表情,猶豫了下還是手指一滑,将今天白珍珠的一些視頻和照片轉發給屏幕列表中一個不顯示的空白對話框。
雖然自己與他的關系算是因為之前綁架的事件幾近破裂,但男人既然願意點贊包含有白珍珠照片的朋友圈,想必也是關心孩子的吧。
全部轉發過去後,靳津霄最後看了一眼那個靜靜待在列表的頭像,最終還是按下不顯示聊天,他歎了口氣,按滅屏幕。
“阿霄,你想不想坐飛機?”十幾米外的梁晶晶高喊。
“爸爸來坐飛機!”小崽子發出熱情的邀請,他正要擡步。
“白珍珠爸爸,可以和您談一談嗎?”一道女聲突然從背後響起。
靳津霄回頭,就見一個模樣清麗的女子牽着一位表情怯怯的小女孩兒滿臉焦灼地看着自己。
記憶力很好的他也迅速認出了面前的母女是和白珍珠一個班的小芳和她母親。
“小芳媽媽,您有什麼事情嗎?”靳津霄禮貌詢問。
女人先是有些緊張地看了看四周的環境,幼兒園的家長和孩子們還沒有完全走遠,有人已經注意到了他們這邊的動靜,對着他們不斷打量。
“我有很重要的事情要和您談,如果您相信我的話可不可以跟我回家一趟,拜托您了!”女人的聲音裡帶着一絲哭腔,她眼珠不斷轉動,握着小女孩兒的手也不斷攥緊。
小芳的面色一變,有些想哭,糯糯道:“媽媽你弄疼我了。”
沉浸在自己世界的女人聽見熟悉的孩童聲音,才像突然驚醒似的趕緊松開手,蹲下身和眼眶紅紅的女兒不斷道歉:“對不起對不起,媽媽弄疼寶寶了……”
再也抑制不住的哭腔還是流露了出來,女人拼命壓抑着自己的聲音,淩亂頭發的腦袋深深埋在年幼女兒的肩頭,留下了一大片濡濕的痕迹。
“怎麼回事兒?”見愛人僵在原地的梁晶晶牽着白珍珠走過來。
“芳芳,你不要哭,珍珠給你吃糖噢。”白珍珠從自己的小斜挎包裡掏出今天那位慈祥的奶奶給他的糖果,哒哒哒走到難過的小夥伴面前,遞了出去。
“謝謝珍珠。”沈芳接過來,小聲地道謝。
梁晶晶和靳津霄對視一眼,跟着母女兩個回了她們的家。
啪!
晃眼的白燈突然照亮了整個漆黑的客廳,沈芳的家也住在這附近的别墅區。
屋内裝修簡潔大方,家具的色彩搭配也很和諧,可見對自己的小家十分上心。
隻是地闆上和沙發處堆着許多淩亂的衣服和雜物,靳津霄看向有些尴尬的女人,輕輕搖頭表示理解。
“小芳,領着珍珠去你房間玩吧,媽媽和兩位叔叔商量一些事情。”
“爸爸的病還沒有好嘛?”小女孩仰起臉,面上有着一些不屬于她這個年紀的愁容。
沈麗白身形一僵,努力擠出一個笑容摸摸女兒的腦袋,“爸爸很快就會好的。”
等兩個小家夥手牽手進了拐角的一個房間關上門,靳津霄的心裡突然湧上了一陣極為強烈的不安。
他眼神倏然變得淩厲,看向來意不明的女人。
沈麗白整理了一下自己淩亂顧不上收拾的頭發,對二人緩慢開口:“沈芳她和白珍珠都是一樣的孩子。”
“你什麼意思?”靳津霄的臉色變得難看。
“您的丈夫是人魚。”自進門後始終一言不發的梁晶晶突然開口。
“對的殿下,然哥他是您的族人。”沈麗白看向皺眉思考的高大男人,突然跪下,“求您救救他吧,他馬上要老死了!”
等女人推開主卧門又打開光線柔和的壁燈後,靳津霄才明白女人說的“馬上要老死是什麼意思”。
足夠躺下三四個成年人的柔軟大床上卧着一個頭發全白、形容枯槁、全身的肌肉都萎縮、已經瘦成皮包骨頭的老者。
相比客廳已經足夠柔和許多的暖黃燈光還是刺痛了他渾濁的雙目。他緩慢轉頭,看向門外的妻子和突然到訪的兩個男人。
口中發出模糊的音節:“麗麗。”
沈麗白瞬間淚流滿面,她身子一歪像是要摔倒,不待和她距離不遠的靳津霄的出手相扶,她又迅速挺直腰闆,向着床邊的老者走了過去。聲線顫抖:“然哥,你不會有事的,我将你們人魚族的殿下帶了過來,他一定會有辦法的。”
聽見妻子的話語,思維已經變僵硬的蕭然又轉動眼珠看向門口一臉沉重的男人,張開嘴巴想要問候。
可剛剛喚出妻子的名字已經用了他今天積攢的全部力氣,因此,蕭然有些抱歉地笑笑,帶動着眼角的皺紋變得更深。
靳津霄心下一驚,倏然轉頭看向自己身旁的男人,透過有些暗黃的燈光,他眼神忽地定住。
梁晶晶的耳後不知什麼時候竟生出了幾縷白絲。
這種放在平時那麼尋常、那麼普通的顔色此刻卻将靳津霄的眼眶刺得生疼。他不可置信地撲過去伸手扒開男人的頭發,這到底是什麼時候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