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

背後的女人仿佛在和小孩對話，帶着明顯的誘哄聲。何清沉默片刻，還是不忍這句話落空，緩緩應答，聲音中帶着難以掩飾的艱澀。

心中拼命提醒自己，他定了定神，握住門把手緩緩轉動。

“啊！不了，今天晚上還是晚點回來吧……算了，你還是先去玩吧，等我去接你。”

女人有些語無倫次，聲音中滿是猶豫，好在最後，她還是堅決地做出了決定。

何清的手頓住了，簡單的話語仿佛一隻無形的手，凍結了他的所有行動。

啊……是那一天啊。

他的眼前再次浮現了那一天的畫面。不用轉頭，他都能猜測到對方的樣子。

她站在那裡，早晨的陽光打在身上，淡黃色圍裙都仿佛消融在這片溫暖中。皂角的香氣很微弱，卻又無法忽視。母親有些粗糙的手劃過他的臉頰，有些癢。

他的手握緊了，理智與情感仿佛在劇烈的争吵，連帶他的身體都顫抖起來。

隻是一瞬間，隻是觸碰一下的話……應該沒有關系吧？

沒有關系的，他隻是看一眼……

何清放開了緊攥着門的手，隻是一眼，他馬上就會……什麼？

放開的瞬間，他的眼神有些迷茫起來，他要做什麼來着？

“星星？”背後的聲音催促。

他仿佛找到了主心骨，轉過身來，朝着母親的方向，緩緩踏出一步、又一步。

他眼中的迷茫逐漸散去，染上了天真的明亮。他的腳步逐漸加快，随着每一步的前進，身形不斷縮小。

待走到女人跟前，已是變成了幼小孩童的模樣。軟軟的發絲，光滑的額頭，他黑色的瞳孔裡滿滿是女人的身形，眼神透亮，坦誠而燦爛的咧開嘴，笑得很是可愛。

“媽媽~”

小男孩雀躍地開口。

-

地下黑市裡，範舒已經在操作台前等了好一會了，冰冷的溫度傳導給身體，讓他覺得身體都僵硬起來。

好在等待是值得的，漫長的時間後，終端裡終于傳來了他想要的機械聲。

“投入成功。”

範舒顧不及僵硬的身體，連忙擺弄了幾下操作台，随後躍躍欲試地按下按鈕：“啟動連線！”

“啟動連線……啟動失敗！再次嘗試連接……”

“啟動失敗！再次嘗試連接……”

“啟動失敗！3次連接失敗，暫停連接！”

“是否再次嘗試？”

“诶？”

這樣出乎意料的回答，讓範舒雀躍的表情瞬間僵住了。他第一次覺得播報聲如此冷酷，額前的黑色卷發有一縷劃到眉眼，被他暴躁地抹開。

雖然理智告訴他事情不可能太順利，但以這次實驗品的頂級配置而言，他還以為能收獲奇迹呢。沒想到……

“再次嘗試！”

範舒不服輸地再次開口。

“……啟動失敗！……”

“……啟動失敗！……”

“……暫停連接！……”

“……暫停連接！……”

範舒：“……”

可惡！

事已至此，他也隻能安慰自己耐心一點。但是，這種日子什麼時候是個頭啊。

心中一團亂糟糟，範舒手中動作不停。

“系統，定時連接，成功了通知我。”

“設定成功！”

反正遲早會成功的，他就在這裡耗着！他還就不信了！

-

“媽媽~我想吃雞蛋羹~”

客廳裡，幼小孩童筆直地站在母親面前，開心的叽叽喳喳。

“好啊，你乖乖在這裡等一會哦。”

秦茗将他帶到桌子旁落座，聲音裡滿是溫柔。

她伸手揉揉他的頭，發絲掃過眼睛，讓他忍不住閉上眼，随後又趕忙睜開了，仿佛生怕眼前的母親消失般，直到看到對方的身影，才松了口氣。

他輕輕回蹭幾下，惹得對方寵溺地笑出聲，自己也變得開心起來。

圓溜溜的大眼睛瞬間眯成細細的彎月，男孩正要回話，大門卻突然打開了。男孩瞬間安靜下來，警惕地看過去。

門口站着一位高大的男性。

男人西裝革履，手中拎着公文包和禮物盒，正在門口換鞋。身旁的母親迎上前去，和男人低聲說這些什麼，一副言笑晏晏的樣子。

小何清愣了愣，突然有些不知所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