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你做的麼?”
門外傳來小何清冷冽的聲音。
門裡路易斯正躺在地上,絲毫不意外對方會過來找他。即使再封鎖記憶,人的脾氣秉性是很難改變的。正如即使是再軟弱的童年,也仍然會帶有成年後奪目的特點。
在何清這裡,大概就是聰慧和冷靜吧。
尤其是在那件事情發生以後,再也沒有什麼事情能夠打破了。
路易斯垂下眼,陷入了思緒,随後被對方催促般的敲擊聲打破。
他伸手敲擊門闆:『是,也不是。』
“是就是,不是就不是,你這麼說,是想要逃避麼?”
『逃避的不是我,是你。』
“哈?”
『她不是你的母親。』
“哈?”
『這裡隻是記憶的迷宮而已,讓我們一起來打破這個虛假的世界吧。』
小何清沒有說話了,他覺得眼前這個人就是個神經病。說話神神叨叨的,沒有一點可供理解的邏輯。不過他決定還是給對方一個機會。
“你有什麼證據?”
『你父母的變化就是證據。』
“那是你作惡的證據。是你這個壞精靈施的壞魔法!”
“你把他們還給我!哇啊——”
男孩惡聲惡氣地反駁,完全沒有順從路易斯的期望,反而深陷自己的猜測。随後又被自己的猜測吓到,哭喊出聲。
萬萬沒想到事情還能這麼發展的路易斯:『……』
你的聰慧和冷靜呢?全都喂狗了麼?
此時的路易斯,早已忘記此時封鎖狀态下的男孩,還沒有經曆過任何風霜雨雪。但他是有認知能力的。
本來有些氣憤的路易斯,面對這種欺負了小孩的既視感,有些心虛起來。又想到剛來時候看到的幼小的男孩,内心罕見地浮起些愧疚。
他是見過成年後的何清的,對方的聰慧與冷靜讓人吃驚,取得的成績也極為罕見。
所以他認定現在的男孩可以承受這些,卻忽略了男孩幼年時脆弱的内心。如果對方在童年變故之前本就是如此的話,那後來的何清,是經曆過什麼,才能走到他面前的呢?
路易斯家庭勢力雄厚,這也導緻他很難想象如何清這般、經曆過極大變故的人的感受,即使他們成為了關系不錯的朋友,他也很難完全對對方的經曆感同身受。
說起來,何清在軍事學院的時候,似乎從來沒有跟任何人提及過自己的童年,大家知道的也隻是他出身于孤兒院而已。
他這樣執意推動對方前進的行為,會不會有些傲慢了。
『我不會再做多餘的事了。』
路易斯回複道。他的回歸隻是時間早晚的問題而已,沒有必要不顧對方的意願。
但早已開始的進程無法停止,聯合封鎖之下,早已變化的世界,注定不會再翻轉回來。一如滔滔向前的江水,和永不停歇的時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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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的情況沒有絲毫改善,隻是這一次,小何清可以卧在母親的懷裡,同她一起坐在卧室的地毯上。
即使客廳傳來令人不安的摔打聲,但隻要回頭,他就能沉浸在母親溫暖的懷抱中,感受不斷摩挲他發絲的溫潤的手。
『她不是你的母親。』
才不是呢!
昨天的對話突然出現在腦海中,他立刻反駁,同時抱緊了母親,這樣真實的觸感,怎麼可能是假的呢!反而是那個壞精靈,根本沒有信守承諾嘛!
就在小何清憤憤不平的時間裡,客廳終于恢複了平靜。
卧室裡的他們也沒有絲毫動靜,小何清隻聽到耳邊響起的淺淺的呼吸聲。
他有些疑惑地擡起頭,母親背後靠着床沿,閉着眼,睡得很是香甜。
這樣的氣氛之下,他也不自覺打了個哈欠,随後記起自己還有事情要做,急忙甩甩頭喚醒自己。
他輕手輕腳地從母親懷裡出來,左右看了看,拿起自己的小毯子,蓋在了她的身上。随後蹑手蹑腳地出了房間,還順手把門關上了。
客廳裡一片狼藉,水杯摔落在地上,變成了鋒利的碎片;畫紙和畫筆散落在地上,玩具支離破碎,就連笨重的桌子都有一些移位了。
他握緊拳頭,随後學着媽媽的樣子,笨手笨腳地打掃着房間,隻是年幼的身體力氣不夠,隻是一會,他就疲累地坐在地上喘息了。
可惡!
他氣憤地瞪了一下小腿,踢開了一旁的畫紙。畫紙飛散開,其下卻多了一把生鏽的鑰匙。
鑰匙不大,卻足以激起了男孩的好奇心。
他撿起鑰匙搖了搖,細微的叮鈴聲響起,有些好聽,他繼續搖晃幾下,又把玩了一會。随後想起了正事。
他來到上鎖的門前,大聲說道:“精靈啊精靈,如果你治好父親的病,我就放你自由哦~”
門内閉目養神的路易斯:“……”
呵,是麼,他不信。
且不論他能不能治好病,就放他自由這一點,他就完全不相信。對方小時候能做到,但現在他們可是在靈魂監獄,他絕不相信對方能夠做到。
不過這不影響他默默計算時間:『你拿到鑰匙了?』
門外沉默一陣,随後響起男孩小心翼翼的聲音:“你、你怎麼知道?難道、難道你會透視麼?”
眼見男孩還沒有放棄精靈一說的路易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