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論外面怎麼風雲變幻,學校是一座與世隔絕的象牙塔。
盡管這座塔裡也有欺淩和不平,但比社會上層出不窮的爾虞我詐,概率小多了。
陸天被抓的事在學校裡毫無風聲。
張茉莉這種消息靈通的人都沒聽說,遑論普通學生。
林語晨聽着課,瞥見淳于芳時不時望向孫佳好的後背,就知道這姑娘還沒放下報仇。
趙有歸的介入,說不定助長淳于芳想動孫佳好的決心。
若孫佳好出事,淳于芳被抓,趙有歸會是什麼心情?
林語晨想到他,忍不住咧開嘴。
張茉莉拿手肘戳下林語晨,貼着桌面推去一張紙:什麼事這麼開心?
林語晨摸在臉頰,慢慢地收斂笑意。
在紙上寫:我想請你吃炸丸子,但是沒錢,考慮怎麼把你論斤賣掉換丸子!
張茉莉看着長長一行字,陷入沉默:林語晨開玩笑了!
寫一行字,再推回去:本姑娘有錢,請你吃!
林語晨差點笑出聲,趕緊壓住,暗暗朝張茉莉舉大拇指:闊氣!
放學後,一群女生回寝室。
林語晨去打水,正好見淳于芳在灌熱水。兩人像從無交集般擦肩路過。
孫佳好注意着林語晨的一舉一動,帶人堵在水房門口。
林語晨灌好水,塞上木塞:“我說你煩不煩,信不信我拔塞子澆你一臉!”
孫佳好和兩小姐妹往後退。林語晨直接穿過幾人離開。
孫佳好喊:“林語晨,記得我姐姐嗎?這周五她要回江源縣,想見見你。你敢不敢答應?”
幼稚。這種激将法早三百年就不管用。
林語晨頭也不回上樓,至二樓,淳于芳等候在一旁,穿過她直接上樓。
“林語晨,你不答應嗎?”淳于芳與她保持兩個台階上樓。
為釣出孫佳人,不顧暴露的風險提醒孫佳好——林語晨怕得隻有她姐姐孫佳人。
如今魚兒已經上鈎,必須讓林語晨答應。
林語晨側頭:“你想幹什麼?”
“我想當面問問她,為什麼要這麼對我姐姐?”
林語晨轉身,拉住下一階的淳于芳:“你跟我來。”
淳于芳沒想到她這麼突然,跟着一起上三樓的樓頂。這裡出去是學生曬被子的平台,現在處于梅雨季,沒人會來。
林語晨放開她,蹙起眉,扪心自問:做什麼多管閑事?想起趙有歸,那個有責任心的警察應該不希望淳于芳出事。
“孫佳人欺負人是為他爸的生意。至于孫佳好,單純就是好玩。”
孫佳好的天真、虎、惡,一眼透明,壞也是真壞!
“歌舞廳對嗎?孫佳好說歌舞廳不是林家,其實是她家。”淳于芳咬唇,“更可惡!”
“你想怎麼做?”林語晨的額心擠出三道紋。再這樣下去,淳于芳很危險!
“你幫我答應孫佳好,約孫佳人來學校見面。周五的晚上,我在學校等她。”淳于芳怕她不答應,直接跪下,“林語晨,我這輩子沒求過人,我求你答應她。
否則,我會跟蹤孫佳好,找到她姐姐。不管付出什麼代價,我都要去做,即便陪上自己。如果你答應我,這輩子我為你做牛做馬。”
“……”這麼樸實不做作嗎?太中二吧!啊,這姑娘現在就處在這個年紀!
林語晨已經習慣商場上的唯利是圖、背信棄義,突然面對這番話既不理解也不适應。
她沒有兄弟姐妹,堂親、表親這類少有走動,無法理解淳于芳得這份執着。即使後世,堂親表親也沒親到為對方讨公道到這種程度!
所以,前世的淳于芳,她的人生究竟是怎麼樣呢?
“我答應你。其實,我也想再見她一面呢。”林語晨笑起來,提水壺下樓,回寝室。
與其讓淳于芳孤軍奮戰,遭遇不知名的危險,不如幫她一把,也順便讨債!
下樓的林語晨又想起趙有歸,搖頭甩去腦子裡的人影。
——所以,老師不讓早戀還是有點道理,一不小心心思就跑偏!
淳于芳松口氣,憋回眼淚:對不起,林語晨,我利用了你!但是,我一定要這麼做。藍姐姐死了,大伯嬸嬸變成現在這樣,壞人憑什麼逍遙法外,她應該受到報應。
起身拍下了膝蓋,苟縮着肩頭下樓,如常回寝室。
林語晨路過孫佳好的寝室,朝裡面的人說:“告訴孫佳好,我答應見她姐姐。周五晚,學校,老地方。”
這周就不回家,認真複習複習複習……不要連大專都考不上啊!
張茉莉坐在床頭看小人書,聞言挑眉。
唔,找張叔叔給哥打個電話,那姓趙的戰友應該很有興趣!
姓趙的已經忙成狗。
他派人去接手陸天案,結果陸天離開派出所三百米就被當街槍殺。兇手簡直窮兇極惡、目無法紀、無法無天。
派去的人追着兇手,繞幾條街,竟沒抓住人。
趙有歸聽說後整個人都冷了。
市局裡看不慣他的人更是冷嘲熱諷,連譚省都打電話過問此事。
幸好譚省對周五的行動意見不變,而且因為這事,趙有歸推測,祠堂那邊會風起雲湧。
江源縣槍擊案被壓下來,沒在縣裡掀起大波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