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就是這樣的,被調戲第一次的時候可能還會生氣害羞,等到下一次就已經可以做到視若無睹了,再下一次就會打不過就加入,就比如現在這樣。
呵呵生活你到底對我做了什麼?
顧墨遲微微瞪大雙眼,像是沒想到秦醉會這麼說。
我喜歡他?
那是不可能的。
和秦醉說這些話的感覺實際上類似于逗酒店的送餐機器人或者是路邊不理人的白色小狗。
一個正常人會愛上酒店機器人或者路邊小狗嗎?答案肯定是不會。更何況顧墨遲作為s級alpha,傲慢自大是刻在骨子裡的基因。
隻是覺得有趣,僅此而已。
但是什麼叫‘對你真的沒感覺’?開什麼玩笑,從來都隻有他顧墨遲對别人說沒感覺的份,你秦醉算個什麼東西,給點陽光就燦爛,真覺得自己很厲害了?
顧墨遲面色陰沉,上去就捏住了秦醉的臉沖着那張不知道天高地厚的嘴咬了下去。秦醉沒防備,猝不及防地被咬住了唇,舌尖交纏,瞪大雙眼就去推他,推了一下沒推動,急了,便一口咬回去。
顧墨遲吃痛,往後退了一步,秦醉胸脯劇烈起伏,顯然氣得不輕,捂着嘴瞪着他怒罵:“顧墨遲你是不是有病?!”
顧墨遲情緒來得快去得也快,洩了憤,此時被罵也不覺得生氣,舔舔嘴:“不是說對我沒感覺嗎?現在呢?”
這個神經病!
等顧墨遲收拾的時間堪比等女朋友化妝,秦醉不知道他一條領帶挑半天是為了什麼,對着鏡子把頭發從背頭換成中分再換成三七分又是為什麼。甚至還找出了一副無度數的金絲眼鏡戴上。
“你戴眼鏡幹什麼?”
“顯得專業啊,而且你不覺得我很适合戴眼鏡嗎?”顧墨遲學着秦醉平時推眼鏡的姿勢,“這樣?”
“.......”
秦醉暗歎顧墨遲簡直是大小姐做派,雖然效果确實可人,顧墨遲裝起精英還挺人模狗樣的。
他們緊趕慢趕提前半個小時抵達了會議室。秦醉布置好現場,調試好設備,顧墨遲還在慢悠悠翻看資料。
秦醉私心惡狠狠地詛咒顧墨遲一會兒完蛋,誰叫他剛才發神經咬他,但要是真沒發揮好影響公司效益,自己降薪了怎麼辦?畢竟這次他們要商議合作的是他們公司的主打品牌——芸木(wood),事關重大啊。
說白了,秦醉不太相信顧墨遲的能力。
平時神龍見首不見尾的,也沒這麼看過他在公司辦公,倒是有人經常在富家子弟聚集的酒吧門口看到他進進出出。妥妥的一個美麗廢物沒跑了。
時間過得很快,沒一會兒,一行西裝革履的人走了進來,為首的男人笑着跟顧墨遲握手問好:“想必這位就是顧總了吧?幸會幸會,我是永通路銷這次合作的負責總監,鄙人姓程,叫我程生就好。”
顧墨遲客氣道:“你好,很高興這次可以和貴方合作,請就座吧。”
所有人落座,秦醉準備好記會議綱要,對着顧墨遲輕輕地點了個頭:開始吧。
陰雲如墨,玻璃幕牆外密匝匝的雨絲斜切劃過天際,屋内屋外氣氛一樣的沉悶。和經銷商的談判就是一場數字博弈。剛開始大家還客客氣氣的,直到顧墨遲的鋼筆在報價單上輕輕一磕。
“六四分成,三十天賬期。”他推了推金絲眼鏡,鏡片後狹長的眼尾掃過對面微微發汗的額頭,“這是芸木對優質合作夥伴的誠意。”
“顧總說笑了。”永通路銷的程總監扯松領帶,報表在指尖簌簌作響,“貴司新品毛利率至少45%,我們承擔着全渠道風險.....”
“上季度六省終端數據。”顧墨遲修長的手指将平闆轉向對面,excel折線圖在雨聲中陡峭攀升,“競品華尚公司給經銷商的賬期是——”他故意停頓兩秒,“二十天。”
程總監後頸的汗漬在襯衫領口暈開。他原以為對方隻是個沒上過談判桌的年輕人,現在一看倒是自己輕敵了。
“當然,芸木可以承擔首月5%的促銷折損。”顧墨遲忽然将财務報表翻到附注頁,筆尖精準點在運輸成本欄,“前提是貴司開放華東十二個機場免稅店的黃金展位。”
窗外的雨越下越急,程總監的筆在補充條款上懸了十分鐘。秦醉的心也跟着懸了起來。就在這時顧墨遲收到了一條短信。正是這條短信促使他再次開口。
“五五分成,四十五天賬期。”當秒針轉到第十一圈,顧墨遲微笑着撕碎原本的合同,“不過...”故意将碎紙片掃向對方,“我們要追加2%的電商渠道推廣費。”
最終蓋在合同上的公章還帶有印泥的潮氣。
這真是一場精彩的談判。
秦醉聽得心潮澎湃,不由得問道:“為什麼突然延長賬期了?”
延長賬期,供應商需要墊資生産供貨,一般來說周轉時間更長,萬一還有别的大項目就容易産生現金流壓力。顧墨遲把賬期壓到30天後面卻又突然松口改成45天,實在令人費解。
“我剛剛收到短信,技術部說新技術已經試驗成功,可以投入産線運行了。”顧墨遲自信一笑,“這意味着産品成本還能再壓3%。”
“而且,永通路銷那邊最近資金鍊緊張,他們巴不能的我們主動松口。現在合同是簽下來了,但後面的路還長着呢。”
試驗結果未知,因而顧墨遲留了回旋的餘地,如果試驗失敗,那他就以第一版的價格拿下,如果成功,那就假意退讓,讓對方以為是自己賺了,既赢了談判還留了名聲,實際上最大赢家還是芸木。
但這操作起來并不容易。
談判之所以稱為談判,是因為在雙方利益之間有可以掰扯的地方,如果顧墨遲不是對自己很有信心,對實驗結果很有信心,那麼這些都有可能成為竹籃打水一場空。
原來他這麼厲害的嗎?
秦醉神情複雜地看着顧墨遲,問道:“這些事情你都是什麼時候做的?明明你…都不怎麼來公司。”
“誰說工作一定要在公司做才行?”
顧墨遲手上的筆眼花缭亂地轉着圈,他還是一如既往地懶懶散散,但是也正是這個人,風輕雲淡之間就拿下了這筆生意。
看來是我以貌取人了。
秦醉望着他,内心波瀾起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