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後怕問她上去幹什麼,童安樂笑了笑,沒說話。
反而是将她之前的事告訴了她,與此同時,主治醫生建議她帶童安樂去精神科看看。
Zoe看着她這幅樣子,帶着她去檢查了。
醫生診斷出她患有嚴重的抑郁症和創傷應激障礙。
那時候Zoe才知道,她的堅強和樂觀都是裝的。
她活得痛苦極了,卻沒人發現,懂她的痛。
童安樂知道自己病了之後,沒什麼反應,仿佛早有預料,
她能感受到醫生說的這些,她自己就是心理學的學生。
但是她覺得自己這樣是正常的。
痛是正常,哭是正常。
吃不下飯是正常,睡不着也是正常的,哪怕好不容易做夢被吓醒也是正常。
她覺得這些都是她的報應。
因為她害死她父母以及從小看她長大的楊叔。
她害死了三個人,還傷害了她最喜歡的人。
所以她将這些視作老天爺給她懲罰,都是她應得。
她一邊想死得到解脫,一邊又努力的按照俞惠的遺願努力樂觀的活下去。
生生死死得矛盾困住了她,直到她劃傷自己的事情發生。
童安樂有聽醫生和Zoe的話接受治療。
Zoe也曾試着聯系她的家人,因為她知道童安樂的家人對她很好,但她并不知道她此刻的禁忌就是家人。
童安樂見她提起家人,在醫院第一次發了病,醫生給她用藥之後她才冷靜下來,人直接暈了過去。
自此之後,她再也不敢在童安樂面前提起有關童安樂的家人的事。
直到她的手機被人撿到,邱之澤得到消息才有了後面的事。
他們知道童安樂這一年遭受的一切之後,也不敢見童安樂,怕她再次受不了。
但是他們都在費城留了下來,為了陪她渡過這個難關。
大家隻敢在她真的睡着的時候才敢進來看她一眼。
童安樂輕生的念頭一直都有,因為抑郁症和PTSD的治療太痛苦了,加上情緒極度不穩定,會導緻一直想活下去的人意志變得不堅定,想直接一了百了。
醫生告訴他們,如果在這樣下去,童安樂的症狀隻會越來越嚴重,甚至自殺概率直線上升。
哪天人沒了,死亡就是她的選擇。
兩兄弟沒敢把這個消息告訴俞景夫婦,隻能時時刻刻請人守住她。
但總有守不住的一天。
童安樂趁着沒人的時候離開了醫院,一大堆人出去找她,等再有她的消息的時候,人又已經回到了醫院了。
她站在馬路邊被一輛小車帶倒,幸虧那輛車及時得刹住了車,她隻是摔暈了過去,人沒大事。
後來邱之銘邱之澤都覺得這不是辦法,就做出了一個決定。
一次兩次是被救回來是幸運,可萬一呢?
他們不能再承受失去一個親人的滋味了。
大家想一個辦法,讓邱之銘隔着電話守在病房外,将那個害死她爸媽以及楊叔的老員工被貨車撞死的消息告訴了她。
她沒有發病。
邱之銘眼一熱,想進去看她的時候,腳步一頓。
聽見她笑了,再然後放聲的哭了出來。
邱之銘沒有再進去,隻是在外面聽着,陪着。
那一層的病房,整夜都透着絕望的哭聲和無措的安撫聲。
好在他們的主意不錯,童安樂狠狠發洩了自己的痛苦之後,不再将不屬于自己的過錯攔在身上,學會控制自己的情緒,嘗試接受各種繁冗的心理治療手段,按時吃飯睡覺。
她也知道邱之銘他們找到她的事,在家人和朋友陪伴下,一切都在好轉。
三個月之後,俞景夫婦和邱之銘踏上回國的飛機,邱之澤也尊重童安樂的意願,保持着一個月過來看她一兩次的頻率。
她一個人在費城生活上學,完成俞惠的遺願。
出院之後,醫生說她的病情已經穩定下來了,隻要按時複診,按時吃藥,保持平和的心态,積極接觸一切正向的事物,多曬曬太陽,會有痊愈的那天。
因為住院,她落下很多課程,她學會不在沉浸在痛苦裡面,将自己的所有的精力都用上學習心理學上,期盼治愈自己,也治愈别人。
也想着讓天上的父母和楊叔安心。
她生活的很好。
Zoe會偶爾過來和她住,也會陪她一起去複診,每次的結果都很好。
但那病就隻能好到那個程度,不會在有進一步,還有複發的可能。
醫生問過她,是不是還有什麼心裡還有什麼事。
她說沒有,繼續一個人在費城升級打怪。
……
電話末,邱之銘和他說:“我妹妹從回國之後,她的病情有出現了新的情況,結果是好的,我知道她是放不下你。”
“當年的事對她來說太大了,她承受不起,所以才會對你說那些難聽話,我替她道歉,也請你别介意。”
謝複禮喉結艱難的滑下去,消化邱之銘的話。
他鄭重的向對話裡的人承諾:“我愛她,所以我會保護好她,不會再讓她受到一絲一毫的傷害。”
不會怪她。
隻會怪自己當初為什麼這麼輕易的放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