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韓相一生為國為民,我等此生都難以企及。”
錢坤瞧見蘇愠感歎,搖搖頭道:“我可不這麼覺得,蘇兄,我看你有仁義之心,頗有當年左相的感覺,說不定你會是下一個左相呢。”
蘇愠一愣,他沒想到錢坤會這麼說,他苦笑一聲,隻覺得自己愧不敢當:“錢兄你别取笑我了,我隻是一個普通人,怎麼能和韓相相提并論?”
錢坤道:“蘇兄,我可不是說笑。若是咱們辦完了這個案子,你一定會在陛下面前記下一功,到時候封侯拜相也不在話下。”
蘇愠隻是笑笑,沒有說話。現在朝中局勢如此複雜,寒門若能封相,世家怕是要直接造反了。
錢坤瞧他不想提起這件事,于是也默默轉移了話題:“對了,蘇兄,你覺得徐永震是個怎麼樣的人?”
蘇愠想了想,道:“我看不出來,但我總覺得他是個十分難纏的人物。”
錢坤道:“看來咱們想到一塊去了,不過錢坤具體是個怎麼樣的人,隻能等晚宴再說了。”
……
廷北知府的晚宴自然是規格極高,山珍海味琳琅滿目,蘇愠和錢坤坐在客位上,舉杯與徐永震隔空碰杯,三人全都帶着和諧的笑容,但是三個人都知道,過了今晚,明日說不定就是你死我活了。
畢竟,身為欽差總要給陛下一個交代。
蘇愠讨厭喝酒,他總覺得酒很難喝,就算是番邦異域傳來的果酒,也不如茶好喝。于是他隻是象征性地喝了幾口,随後才頗為嫌棄地把酒杯放到一旁,不料此時正好有侍女拿起酒壺,替蘇愠把酒杯滿上了。
蘇愠剛要拒絕,侍女忽地嬌笑一聲,放下酒壺,飄飄然坐進了蘇愠懷中,淡淡的香氣入懷,蘇愠一僵,身體忽然緊繃起來,侍女毫無察覺,還在向蘇愠抛媚眼:“大人,奴婢喂您。”
蘇愠深吸一口氣,冷聲道:“下去。”
“大人——”
“下去。”
侍女被他冷硬的話語吓了一跳,慌忙起身離開。蘇愠見身上沒了人,表情卻依舊僵硬,徐永震瞧見了蘇愠的舉動,微微一笑,湊近他道:“蘇大人,是不是不喜歡這個,沒關系,府裡還有很多人,任君挑選。”
蘇愠深吸一口氣,努力讓自己看起來平和一些:“蘇某對男女之情并不感興趣,多謝徐大人美意。”
“蘇大人對男女之情不感興趣?那男男……”徐永震得寸進尺,瞧見蘇愠皺眉頭後又果斷地閉上了嘴:“大人當我沒說。”
蘇愠暗自咬牙,拿起酒杯喝酒,腦中卻不由自主浮現出衛無珩的臉,一張譏笑的、令人厭惡的臉,他猛地晃頭,讓自己清醒些,衛無珩在拿他當玩物,他為什麼會想起他?
雖然不可能,但他真想永遠也不見衛無珩。
抱着這種心情,蘇愠終于度過了整場晚宴,錢坤愛酒,喝的半醉半醒,徐永震叫人把醉醺醺的錢坤送回客房,自己則向蘇愠做了個請的手勢,請蘇愠一起走一路。
蘇愠沒拒絕,畢竟他也想聽聽徐永震想要說什麼。
夜半三更,府内四下無人,隻有前面打燈的下人默默地替他們照亮前路,兩人之間仍是沉默。
蘇愠似乎是那個最先沉不住氣的人,他見徐永震不說話,主動道:“徐大人想聊些什麼?”
徐永震似乎等的就是這句話,他笑了一下,從懷中拿出一張紙給蘇愠:“蘇大人,本官聽說蘇大人剛到京城,至今連自己的府邸都沒有,這可不符合蘇大人的身份啊。正好我在京城有處房産,徐某與蘇大人一見如故,願意把房産送給蘇大人,希望蘇大人笑納。”
蘇愠沒有看那張地契,反而看着徐永震,輕聲道:“徐大人這是在向蘇某行賄?”
此話一出,徐永震立刻變了臉色,他盯着眼前的年輕人,不知道他是真有底氣,還是年輕氣盛,做事竟然如此不講規矩,這樣的人,怎麼能留?
如果早前那些殺手争點兒氣,他也不用跟個婊子似的在蘇愠這個黃毛小子面前賠笑。
既然軟的不行,那就隻好換一招了。
徐永震笑着把地契收回去,似乎剛才什麼也沒發生,蘇愠以為他沒别的話可說了,于是心中暗暗盤算,徐永震一定是做賊心虛,明日他一定要好好對對賬冊。
漫長的路途終于到了終點,蘇愠回到了自己的客房,他以為徐永震不會在說些什麼,哪知原本該離開的徐永震突然停下回過頭,盯着蘇愠,像是黑暗裡捕獵的野獸:
“我知道誰殺了文國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