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才知道衛無珩已經拿下十個部落,真正取得了一半的南境,恐怕要不了多久,他真能一統南境。
馬隊走了大半天,蘇愠終于瞧見他們的大本營,不過與其說那是大本營,不如說是土匪窩。由木頭架子把半山腰全圈起來,裡面建造了幾十間木頭房子,如果湊近仔細一瞧,會發現這木頭房子冬涼夏暖,既不能遮風避雨,也不能遮擋太陽,純粹是為了有個睡覺的地方。
他們回到了大本營,蘇愠和魚竟夏也跟着下馬,徐肆叫人把行動不便的魚竟夏擡到房間裡去,手下問哪個房間,徐肆想了想,道:“南梁那屋不是空着的嗎?擡去南梁那邊。”
“南梁?”蘇愠想起來了,南梁好像和衛無珩一起來紫熱原了,他沒有猶豫,追上了大步流星的衛無珩:“衛将軍,等等。”
衛無珩并沒有因為他的話停下來,直到蘇愠加快了腳步,累的氣喘籲籲,終于跑到了衛無珩面前:“等……一下。”
“你有事?”衛無珩斜眼睨着他:“我很讨厭有人站在我的面前,有事你快說。”
他還讨厭衛無珩呢!蘇愠心裡煩躁,他一見到衛無珩就覺得渾身不自在,甚至有惡心想吐的感覺,可是人在屋檐下,衛無珩又确定失憶,蘇愠才能讓自己冷靜下來跟他說話:“我想見南梁,南梁可以證明我的身份。”
“你認識的人還真不少。”衛無珩話鋒一轉,道:“不過很可惜,南梁現在正在帶人挖鐵礦,你現在見不到他。”
蘇愠覺得有些崩潰,為什麼連南梁都不在,難道他真的沒辦法證明自己的身份了嗎?衛無珩并不關心蘇愠的崩潰,他想到了什麼,繼續跟蘇愠道:“對了,忘記跟你說,這裡的大夫救人是要有報酬的。”
蘇愠摸了摸空空如也的腰帶:“我沒錢。”
“一猜就是,所以要救人,你要幹下人們該幹的活,洗衣喂馬你都得跟着幹,否則我會讓他們把你和你的殘廢手下趕出去。”
蘇愠低下頭:“我知道了。”
他又不是沒當過下人,入京之前,他都是一路幹下人的活幹過來的,現在隻不過又回到了老樣子而已。
他轉過身慢慢追上魚竟夏他們,卻沒注意到衛無珩看着他的背影,微微皺起了眉頭。
“連南梁都認識,莫非真是熟人?”
大夫很快趕過來了,見到魚竟夏腳踝上的傷口,他不由得诶呦一聲:“這傷口嚴重了。”
蘇愠心中一緊:“大夫,能治嗎?”
“年輕人着什麼急,我又沒說不能治。”大夫也有脾氣:“别小看我的醫術啊。”
聽到大夫說能治,蘇愠松了一口氣,他站在一邊不敢亂說話,眼睜睜地看着大夫把魚竟夏腳腕上腐肉用刀刮了下來,魚竟夏疼的渾身抽搐直冒冷汗,蘇愠試圖安撫他,魚竟夏看着他,兩眼一翻,竟然暈了過去。
“魚主簿!”
“沒死,太疼了暈過去而已。”
大夫用一副少見多怪的語氣道。他又在那塊傷口上撒了些不知名粉末,随後拍拍手站了起來:“行了,這瓶藥粉灑在傷口上,記得每天換藥,大約半個月以後就會完全康複了。”
蘇愠接過藥瓶,目瞪口呆:“半個月?”
“嫌長也沒辦法,我是大夫不是神仙,你就是找遍天下名醫,他們也得說半個月。”大夫擺擺手:“要不是衛将軍救了我的命,我早就回頤國了,才不在這麼熱的地方給人看病。”
大夫獨自嘟囔了半天,晃晃悠悠走出了小屋。蘇愠拿着藥瓶,看着昏迷的魚竟夏,心中希望他能快點兒好起來,這裡隻有他們兩個人,有一種相依為命的感覺。
蘇愠把藥瓶放下,又給魚竟夏輕輕蓋了一層薄被,希望他能盡快醒來。這時候門口出現了一個人:“新來的,有衣服要你洗。”
蘇愠眨眨眼,還沒意識到對方再叫他。
那人見他站着不動,又喊了一聲:“愣着幹什麼?不走我就去告訴四爺。”
“……我去。”
蘇愠應了一聲,走出門看了魚竟夏一眼,随後關上了門。
他跟着對方去了河邊,紫熱原雖然常年幹旱,但是仍有一條河供給着整個紫熱原,蘇愠在河邊用了兩個時辰,才把所有的衣服洗好,等他再起身時,眼前早已漆黑一片。
他拖着疲憊的身軀回到了小屋,一推開門,他發現魚竟夏已經醒了。
魚竟夏擡起頭,也看到了他,看到他疲憊的臉,以及他挽起的袖口,泡腫的手指,以及髒的不成樣子的衣服。
一看就知道受了很多累,魚竟夏心裡一酸,哽咽着喊他:
“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