談判崩了,他們也沒有留下的必要。蘇愠和衛無珩從茶館中走出來,離開殺紅街。
衛無珩吹了一聲口哨,寂靜的沙漠中傳來馬蹄奔走在沙漠裡的聲音,随後夜奔出現在二人面前,它看着衛無珩打着響鼻,似乎在跟衛無珩撒嬌。
一直被關在馬廄裡,好不容易在沙漠裡奔走,它當然很開心。
“上馬吧。”衛無珩說着,一邊翻身上馬,朝蘇愠伸出手,蘇愠握住他幹燥的大掌,随後被他用力一拽,跟着上了馬。
衛無珩沒等他坐穩,立刻道:“夜奔,駕——”
夜奔興奮起來,兩條前腿高高擡起,随後嘶鳴一聲,輕松一躍就奔出去很遠,蘇愠吓得驚魂未定,等他反應過來的時候,他們已經離殺紅街很遠了。
蘇愠氣的胸口一陣陣發疼,然而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頭,他隻能暫時把這些情緒都按在心裡,随後從懷中拿出琉璃面簾戴在臉上,奈何馬上太颠簸,蘇愠将面簾覆在臉上,還沒有固定好的時候,手上一抖,琉璃面簾突然脫手而出。
眼見面簾要掉進呼嘯的沙塵中,然後被風沙吹走,蘇愠心中一緊,就在他擔憂的事即将成真時,一隻手撈起了冰冷的珠串,将面簾重新拿到蘇愠面前:“給。”
蘇愠伸出手拿面簾,衛無珩突然躲了一下,随後直接單手把琉璃面簾扣在他臉上。
冰冰涼涼的觸感在臉上若隐若現,蘇愠還在愣神中,聽到了衛無珩的聲音:“自己固定好。”
蘇愠默默把琉璃面簾兩邊的鈎子挂在耳後,衛無珩這才松了手。
“謝謝——”
突然,一陣狂風卷起,沙塵暴如同一隻巨大的猛獸,向他們撲來。
“沙暴來了,低頭。”衛無珩說着,一把将蘇愠的頭按在自己懷裡,蘇愠隻能感受到耳邊呼嘯的風沙,其餘的一切都被衛無珩隔絕在外。
烈日炙烤着沙漠,金色的沙粒反射出耀眼的光芒。在這片廣袤無垠的沙海中,蘇愠與衛無珩艱難地前行,他們的衣衫已經發熱,夜奔卻未曾停歇。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第二波風沙強勁地襲來,這次的風沙要比第一次強勁幾倍,連夜奔也沒有支撐住,整匹馬被風吹的栽在沙地裡,蘇愠感覺眼前一片天旋地轉,等他再度回過神時,才發現他倒在了沙地上,沙子像是被老天爺揚在頭頂上,他的頭發上、衣服裡全是沙子,蘇愠連呸了幾聲,嘴裡也是。
衛無珩也沒好到哪兒去,他和蘇愠一樣狼狽,一身武功在風暴面前竟是如此渺小。
他從地上爬起來,把身上的沙子抖落幹淨後,立刻把夜奔扶起來,夜奔本來四條腿亂撲騰,有了衛無珩的加持後,他終于撲騰回來了,衛無珩廢了九牛二虎之力終于把夜奔扶起來,當夜奔的四條腿終于站上了沙地時,風暴也慢慢地消退,衛無珩氣喘籲籲地把夜奔身上的沙子全都抖落下去,一擡頭卻發現蘇愠不見了。
“蘇愠……人呢?”衛無珩原地轉了一圈,沒看見蘇愠的身影,他問夜奔:“夜奔,蘇愠呢?”
夜奔歪了歪頭,随後用馬嘴指了指衛無珩身後,衛無珩順勢回過頭,果真發現了越來越遠的蘇愠的背影,他立刻喊出聲:“蘇愠!你在幹什麼?快回來!”
然而蘇愠好像沒有聽到他的話,腳步仍舊堅定。衛無珩有些心累,這沙漠裡雖然用肉眼看全是沙子,可是在某些地方藏着巨大的危險,如果蘇愠踩到沙坑下陷進去,那下場可就和吉盛王子的大哥一樣悲慘了。
想到這裡,衛無珩顧不得其他,立刻騎上夜奔催促它找蘇愠。夜奔是在沙漠裡生活的馬,對于沙坑似乎有感應,當它一路跑到蘇愠面前是,連衛無珩都驚歎于它和他的幸運。
衛無珩坐在馬上,帶着幾分訓斥的語氣居高臨下看着蘇愠:“蘇愠,你瘋了,在沙漠裡亂走什麼?”
蘇愠沒理會衛無珩,朝前面指了指:“那兒有個人。”
“什麼?”衛無珩以為蘇愠看錯了,剛要勸他,當他擡起頭時,竟然真的看到了一個人影,一個白色的背影倒在沙地上。
“沙漠裡有人不是很正常嗎?”衛無珩道:“管他做什麼,走吧。”
“可是他摔倒了,我們應該去看看。”蘇愠反駁道,衛無珩沒理會他:“要去你自己去,我可沒空理會這種小事。”
他作勢要離開,剛調轉馬頭,就聽到了蘇愠的腳步聲,他還以為蘇愠知道錯了,可是當他滿意地回過頭時,卻發現蘇愠不是奔着他來的。
他竟然去找那個白衣人了。
蘇愠沒理會衛無珩的要挾,準确的說他根本沒聽出來衛無珩在要挾他。他隻是一心想要去看看那個白衣人是不是遇到了什麼危險。
當他走到白衣人身邊時,發現眼前的白衣人是一個少年,雖然他全身都被白色袍子覆蓋,隻露出帽子下的一雙眼睛,但是那雙眼睛是那樣純粹,像是沒被污染的嫩芽,又像是沙漠裡的一汪泉水。
少年在看到蘇愠時,本能地警戒起來。
蘇愠道:“小公子,你是不是在路上跟同伴走散了?”
少年眨眨眼,雖然他沒開口,但是光是眨眼蘇愠就知道他說對了,眼前的少年确實和同伴走散了。
“你家住在哪裡,我送你回家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