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說龐太師也造反了？”

慕鼎揚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孤的京城也完了嗎？”

“陛下不相信臣嗎？”蘇愠追問道。

慕鼎揚搖搖頭，眼中逐漸冷了下來，卻帶着幾分苦澀：“孤不是不信你，孤是覺得這消息實在太難以讓人接受了。”

她的聲音也漸漸低沉，畢竟誰能想到皇弟造反和太師叛亂這些大使竟然全都發生在她的身上？這算什麼？難道劉岷說得對，她根本不該當這個皇帝嗎？這樣的想法有一瞬間出現在她腦海裡，可是很快又被她抛到腦後，她知道自己不該被這種毫無根據的紛雜想法惹亂心思，但是有時候，那心思就在那裡，讓人不得不多想。

慕鼎揚深吸一口氣，讓自己冷靜下來，如今的她已經完全變成了将軍的模樣，一頭秀麗的長發被梳成高發辮，身披甲胄，腰佩寶劍，仿佛随時随地都能上陣殺敵。

“陛下，咱們該追蹤龐太師的下落，好早日找到衛将軍。”蘇愠接着道：“要是有可能，說不定還能勸降龐太師，讓他迷途知返。”

慕鼎揚無聲地哼了一聲，她平生最讨厭叛徒之流，尤其是披着忠誠羊皮實則包藏狼子野心的禍害，明知他的禍心，還要繼續裝大度，天子之心容不下小人。

“勸降的事再說，但是現在确實該仔細追蹤龐慎的下落，蘇愛卿，這任務就交給你了，孤還要坐鎮中軍，現在無暇他顧了。”慕鼎揚說到最後一句時，不由得歎了口氣。

“是。”蘇愠立刻稱是，他想，他絕對會把衛無珩完好無損地帶回來的。接下來幾天裡慕鼎揚坐鎮中軍，時不時偷襲一下，派人勸降叛亂的軍隊，而自從那一戰過後，燕王的反叛軍軍心完全散亂了，三軍沒有主帥坐鎮，更是一敗塗地，慕鼎揚吃到了常勝将軍的爽感，幹脆一鼓作氣，打算直接攻破中軍，直接親的燕王，讓所有人都看看，這天下到底是誰在做主。而副帥鐘鼎的倒戈，更加劇了慕鼎揚戰勝的速度，終于在一個月之後，慕鼎揚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拿下了徐州半數領地，燕王方或許是真的着急了，竟然飛書給慕鼎揚，若他們再不停手，就會殺死衛無珩。

慕鼎揚本來想不理會這封信，但是想到蘇愠，想起衛無珩為這山河立下的赫赫戰功，她終于還是沒有狠下心：“罷了，他們想談判，那就談判，何時何地，讓他們決定。”

“還有。”她對郭世安說：“讓蘇大人決定怎麼談。”

“是。”蘇愠也看到了這封信，他當即站起來，連日來的毫無消息讓他幾乎要發狂，可是現在終于有了消息，他高興的已經坐不住了，郭世安還是第一次瞧見蘇大人這麼表情多變的時候，他結結巴巴、還以為自己見鬼了：“蘇大人，您這麼激動啊？”

“嗯……”蘇愠才意識到自己好像有些失态，他讓自己冷靜下來，可是一旦冷靜下來，他又想到慕鼎揚，陛下這仗大的這麼順利，若是燕王以衛無珩威脅陛下退兵，陛下會答應嗎？蘇愠的心忽然冷了下來，他現在心亂如麻，一邊因為衛無珩的安危而殚精竭慮，一邊又因為慕鼎揚捉摸不定的态度不知如何是好。他垂下眼眸，對郭世安道：“我想見陛下一面。”

郭世安帶着蘇愠去将軍帳見了慕鼎揚，蘇愠有些急切，直接開面見山道：“陛下，打算如何處理這件事？”

他有些惴惴不安，慕鼎揚瞧見了蘇愠不安的表情，勾了勾唇角：“蘇愛卿覺得孤該如何處理這件事？”

她把這個問題直接抛給了蘇愠，蘇愠愣了一下，一時間竟然不知道該說些什麼，若是隻有他一人，衛無珩因他被擒，他該救衛無珩回來，可是為天下蒼生，若是他們用衛無珩做誘餌，那該如何是好？

慕鼎揚也在看蘇愠，她現在真的很想知道蘇愠在想什麼？按照她來推測，蘇愠大概會讓她不要去救人，這是蘇愠作為忠臣的使命。不過這一次，蘇愠的反應出乎她的意料：“臣，請陛下救衛将軍。”

“嗯？”慕鼎揚瞪大了眼睛看着他，見蘇愠目光堅定很明顯是已經下定了決心，她問蘇愠：“你真的決定了？蘇愠，你可知這對玄武軍來說意味着什麼？衛無珩不過是一個戰俘，先前他就是中了計才會被抓，如今你也要步他的腳步嗎？蘇愛卿，孤竟不知道，你竟然棄江山社稷于不顧？”

慕鼎揚一道斷喝，像一把利劍劈向蘇愠，蘇愠沉默着沒有說話，慕鼎揚冷哼一聲：“這下沒話說了吧？”

“是。”蘇愠點點頭，但他依舊沒有退懼，反而繼續追問慕鼎揚：“臣無話可說，但是，仍求陛下成全。”

“好，既然如此，孤不攔着你，你去救吧，但是玄武軍你調動不了。”

“臣不需要玄武軍。”蘇愠說完這句話後，沒有繼續開口，而是轉身離開。慕鼎揚看着他的背影，皺起了眉頭，莫非蘇愠願意為了衛無珩什麼都願意做？

他們兩個人怎麼一個比一個瘋？若是他們都被慕鼎樂的人抓了，她可不會救他們，這世間情是最虛無缥缈的東西，那些多情的人都像是被下了降頭，不可理喻。

蘇愠答應了要見衛無珩，于是，依舊是在紅霞坡，他們決定見一面。

龐太師帶着衛無珩先到一步，衛無珩面容消瘦，身上臉上有很多傷，還有看不到的地方，也有很多傷口，這一個月他被折磨的很慘，慘到還不如死了，但是衛無珩沒有死，不僅沒死，他居然連斷手斷腳也沒有，能活到現在也是個奇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