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遞到一半,張郁青頓了頓:“可以喝涼的麼?”
“可以的。”秦晗接過來。
張郁青低頭看了眼扒着自己鞋面上的小金毛狗,挺可愛。
就是有點髒兮兮的,屁股後面還沾了一塊口香糖。
窗外起了些微風,吹動樹葉沙沙作響,秦晗穿着一條淺牛仔色的背帶裙,背着個雙肩背,坐在桌邊。
她喝完半杯水,喘了口氣,才把遇見小金毛狗的經過講給張郁青聽。
之前流過汗,額角有兩绺碎發有些卷曲,像燙過一樣。
張郁青把桌上的抽紙盒遞過去:“你想怎麼辦?”
小金毛是不能帶回家裡去的,媽媽對小動物的毛過敏,不能收養狗狗。
可其實,秦晗此刻有些慶幸,家裡不能養狗。
她想把小金毛放在張郁青店裡的,這樣就不用每次來都煞費苦心地找借口找理由。
秦晗從來沒有過這樣的小心機,話還沒說出口,自己先緊張起來。
她握着水杯的手摳着玻璃杯壁,借助這樣的小動作緩解自己的緊張,小心試探:“我想、我想畫一個那種告示,貼在你店外面,萬一小金毛狗的主人能看見呢......”
張郁青安靜地看着秦晗,她垂着頭,目光躲閃,指間不住地摳着玻璃杯。
少女的心事都藏在指間。
張郁青收回視線,若有所思。
秦晗沒等到張郁青的回答,惴惴不安:“是不是,不方便?”
“方便,貼吧,”張郁青笑了笑,“狗打算怎麼辦?帶回家去還是放在這兒?”
“我媽媽狗毛過敏。”明明是事實,秦晗說出來時卻有種心虛,連聲音都小了下去。
張郁青答應得挺痛快,眼睛裡帶着他一貫的笑意,好像什麼都沒察覺到似的,還給她準備了A4紙和筆:“你來做告示,一會兒我幫你貼出去。”
秦晗接過紙和筆,頭皮有點發麻。
她畫畫真的不太好看。
小學時在美術課上,明明畫的是海草,同學們都以為她畫了水蛇。
可是今天已經很麻煩張郁青了,畫個告示總不能還厚着臉皮讓人家來。
秦晗握着筆憋了半天,最後還是打開手機,搜了搜小狗的簡筆畫,照着畫的。
好不容易畫完,秦晗寫上幾個大字:“誰丢了可愛的小金毛,請聯系我。”
電話号碼是不是該留張郁青的?
畢竟狗狗是要放在他這裡的。
秦晗偏過頭,張郁青正非常随意地坐在地上,給小金毛修剪它的毛。
秦晗家裡的地闆也是一塵不染,即使那樣,媽媽也經常說不許坐在地上,要記得穿拖鞋,不要怎麼樣怎麼樣怎麼樣……
張郁青身上,有一種和秦晗知道的常識“反其道而行之”的灑脫。
秦晗知道狗狗的毛上之前沾了些口香糖,但她不知道該怎麼辦,還想着一會兒帶它去寵物醫院清理的。
張郁青的動作很溫柔,小金毛甚至把下巴放在他的腿上,眯着眼睛要睡着了似的。
她舉着A4紙蹲到張郁青身邊,非常委婉地問:“這裡是不是要留你的手機号比較方便?”
張郁青剪下一撮沾了口香糖的狗毛,忽然回頭,笑着:“不是有我的電話麼?”
他這個動作太過突然,秦晗的視線猛然撞進他的眸子裡。
距離太近,秦晗那點剛萌發出來的小心機,無處匿藏,隻能撲騰着手裡的A4紙往後躲,也坐到了地上。
張郁青笑着提醒:“起來,地上髒。”
秦晗想,他自己明明都坐在地上!
張郁青起身,順便扶住秦晗的手臂,稍稍用力,把人從地上拎起來。
秦晗堪堪站穩,聽見張郁青報了一串數字。
她把背包和襪子落在他店裡那次,張郁青是給她打過電話的,現在翻翻通話記錄也能找到,秦晗也不知道為什麼自己非要再問一遍。
可能,還是欲蓋彌彰吧。
傍晚,羅什錦舉着一個大西瓜從後門進來,一眼看見搖着尾巴在前廳的小金毛狗。
張郁青靠在桌邊,正拿着手機給狗拍照。
“青哥?哪來的狗啊?”羅什錦把西瓜放在桌上,問了一句。
“撿的。”張郁青把手機遞到羅什錦面前,“給我錄個視頻。”
羅什錦接過手機,對準張郁青,看見他丢了一個玩具球出去,小金毛緊追着球沖出去。
錄完,他把手機還給張郁青,挺納悶地問:“這狗長得倒是不錯,但你都忙成什麼樣了,還養狗?”
“這狗一直跟着秦晗,小姑娘不知道怎麼辦,帶到我這兒來了,告示貼在門外,不知道主人能不能找過來。”
羅什錦皺起眉:“青哥,說真的,你真的一點沒覺得秦晗那姑娘對你有意思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