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外,你今晚便出發,去曆都、焉都和甯州等中北一帶打聽軍情。”
長風愣怔道:“中北?”
“不錯,中北一帶本來是受賀紹管轄,賀紹被削了兵權,但駐紮中北的将領皆是他的親信,必然不可能受命于他人,你去将中北軍情的實況打聽清楚。”
長風雖然有些疑惑不解,但還是嚴格執行主帥的命令。
是以,他作揖告辭,當即策馬去宮中傳遞消息。
祝無恙交代完一切安排之後,才發現身旁的姑娘正淡淡地出神,臉色似乎有些不尋常的蒼白。
“阿黎,阿黎?”他不免擔憂地喊道。
“......”
“你怎麼了?”
片刻後,蘇懷黎從方才的情境中抽離出來,見祝無恙神色關切,她垂眸溫聲道:“我沒事。”
既然花栩的過往已經打探清楚,兩人也沒有久留的必要了。
“阿黎,我現在送你回府?”他試探性地開口問道。
“不必了,”蘇懷黎斂眸淡淡地回絕道,“邊關戰事要緊,祝将軍應當以正事為重,莫要耽誤了去西州的路程。”
“......”
祝無恙奇異地沉默一瞬,随即微微勾起唇角,輕笑出聲。
“你笑什麼?”
蘇懷黎擡眸輕瞪了他一眼。
祝無恙笑意更濃,細長的桃花眸微微彎下,眼尾蕩漾出缱绻的弧度。
他似乎明白為何蘇懷黎适才一臉沉思,緊鎖着眉頭。
他微微俯下身子,狀似揶揄道:“你不想讓我回西州?”
“我沒有。”蘇懷黎迅速否認道。
但一顆心髒仿佛被攥在他人的手掌之中,稍有不慎,便滋生密密麻麻的酸/脹和疼痛。
哪怕是又如何?這并非她能左右得了的。
祝無恙挑起一側眉梢,似乎在端詳對她的反應。兩息後,他輕聲道:“我不走,我就留在京中。”
她倏地瞪大雙眼:“你剛剛不還派長風去宮裡傳信?”
他不置可否:“祝家軍即日起出征去往西州,但我可沒說我也要一同前往。”
“可是......”
“此次邊關急報過于詭異,我又怎知不是調虎離山之計?”祝無恙望着她潭水般的眼眸,認真道,“況且,京城中現下危機橫生,我怎會忍心讓你一個人面對?”
一時間,隐藏在深處的心事驟然地被人戳破,蘇懷黎的心髒倏地跳漏一拍。
衣袖下白皙的骨節微微蜷縮,為了掩蓋自己的不自然與慌張,她急促地避開了祝無恙灼熱的視線。
但臉頰上映照出淡淡的绯色卻逃不過那人的目光。
祝無恙恍然一瞥,不禁眼角微動,喉結微微滑動。
——少女的耳垂和脖頸最是粉澤柔嫩,在跳躍的光線下,熠熠生輝。
順着下颌的弧線,視線便自然而來地落在唇瓣上。
蘇懷黎下意識地輕咬唇肉,原本的淡粉色在皓齒在厮磨下氤氲出潤紅的胭脂色。
而這一切都被祝無恙盡收眼底。
他的音色晦暗不清:“或許,還有一個辦法。”
蘇懷黎終于松開唇瓣,眼底閃過一絲狐疑:“什麼辦法?”
祝無恙緩緩挪動腳步,離她更進了一步,因兩人身高懸殊,為了讓她聽清自己的話,他需得微微俯身,高高束起的青絲跟随他的動作飄揚而下。
蘇懷黎甚至嗅到了空氣中淡淡萦繞的雪松香。
——太近了。
正當她覺得兩人的距離過分接近,下意識要倒退一步之時,卻被他略帶強勢地牽住皓腕。
明明屋内隻有兩人,但他還是刻意壓低聲量,嗓音中帶有勾人的誘惑:“阿黎,和我一起回西州好不好?”
蘇懷黎猛然放大瞳孔,耳膜仿佛瞬間蒙上了一層水霧,缱绻的餘音還在她腦海裡不斷地回蕩。
西州。
前世她心心念念的西州。
她從未對祝無恙認真地提及過,其實她曾想了無數次,有朝一日自己身體好了,就随他一起去西州。
那時候,她便再也不用望着他離去的背影,而是與他一起并肩前行。
如今,塵封多年的念想被輕易地挑撥開來。
但今時不同往日,她已經不是将軍夫人,自然沒了去西州的執念和理由。
是以,随着透亮的指甲陷入掌心的刺痛傳達至心間,她的心緒也在這一瞬恢複了清明。
“祝将軍,開玩笑也當有些分寸,我常年身居京城,為何同你一道去西州?”
許是這段時日,他早已習慣了蘇懷黎的拒絕,所以,他嘴角彎起的弧度絲毫沒有減弱。
他的阿黎,明明是在乎他的,卻非要裝作冷漠。
就因為這樣,他才更需要表達自己的心意。
他的嗓音飽含深情,眼神未從她身上離開半刻:“因為我離不開你,所以想要你和我一起回西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