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就好,多謝江大夫了。”
“全靠祝将軍意志堅定才得以挺過去,不過今晚不出意外的話,他會發一場高熱,屆時我會和江南輪流守着。”
蘇懷黎大病初愈,江楓很自然地沒有把她考慮在内。
“我來吧,你和小大夫去休息。”她輕而堅定道。
“可是你的身體……”江楓有些猶豫。
“不守着他,我不放心。”她柔聲道,有種讓人無法拒絕的懇切。
蘇懷黎面色憔悴,沒有一絲血色,江楓看在眼裡着實于心不忍,但還是無奈地點點頭。
幹淨如泉水般的聲線能療愈人體的疼痛,溫溫柔柔的話語纏綿入心,祝無恙很快身體一松,失去了意識。
江楓千叮咛萬囑咐,後背的傷千萬不能受到壓迫,于是蘇懷黎将人扶着側躺下,祝無恙的身體膚色因忍受劇烈疼痛而泛着近乎透明的白,她看在眼裡,心像是被密密麻麻的針紮了一樣。
午夜醜時,身體開始發熱,額頭前所未有的滾燙,浸染過溫水的帕子換了一次又一次,足足一個時辰過去,兩人才終于松了口氣。
“祝将軍的體溫已經恢複正常了,蘇小姐,你的身體經不住這樣熬夜,快去休息吧。”
蘇懷黎目不轉睛地看着面前之人,眉間還未能舒展,緊緊蹙着,她未回答江楓的關心,隻是小幅度地點了點頭。
這神情,江楓再熟悉不過了,與幾天前在蘇懷黎身邊守着的祝無恙如出一轍。
他心下歎了一句,這兩人,怎麼勸都勸不動。
他端着盛放涼水的面盆走了出去,房門輕輕關上,留給他們一方靜谧。
蘇懷黎靜靜地守着躺在床上面色蒼白如紙的男人,良久,直至脖間傳來尖銳的酸疼,她才擡眸,四下望了望,離床榻不遠處擺着一張雕花榆木榻,足夠容納她一個人。
她思忖再三,褪下身上的絨棉外衣,起身将雕花榆木榻上的織錦薄被抱在懷中,而後小心翼翼地爬上床。
兩人各自蓋着錦被,面對面躺着,從遠處看着似是緊緊依偎,實則留有間隙。
就這樣便好,蘇懷黎想着,既能讓自己好好看看他,亦不會打攪他休息。
祝無恙雙眸緊閉,從劍眉,高鼻再到薄唇,她都一一觀摩過去,她許久都沒有這樣仔細地瞧着他,祝無恙生得極好,既傳得父親的氣質冷峻,又有母親的俊美精緻,是她第一眼就喜歡的容貌。
她輕念道:“阿越哥哥,你一定要快些好起來。”
視線随即來到他的唇上,唇色泛白且幹涸,今夜她已經給他潤/澤了數次,但依舊是不起作用。
她收斂心緒,小心翼翼地擡起頭,在他的眉眼間落下一吻。
吻落下的一瞬,她聽到下方傳來一聲悶哼。
她心髒頓時緊縮,急忙往下一看,漆黑如墨的眸子正定定地看着她。
蘇懷黎憂心道:“我弄疼你了嗎?”
祝無恙輕笑一聲,未言,隻是打量了一下兩人之間的距離,似是不滿,于是擡手将她身上的薄被一扯,未等蘇懷黎回過神來,便被人緊緊納入懷中,二人嚴絲合縫地貼着。
她慌忙道:“江大夫說過,你的傷需要靜養,這樣抱着我會扯到你的傷口,還是放開我吧。”
祝無恙恍若未聞,手下的力道未消減半寸,她也不敢輕舉妄動,隻能任由他抱着。
她擡眸打量面前的男人,企圖從他蒼白的臉龐看出是否有不适。
她小心開口道:“要不我還是去隔壁屋睡吧……”
祝無恙再次睜開眼,眼尾帶笑:“在我的懷中提别的男人,我會吃醋的。”
蘇懷黎:“……”
這借口難免讓人有些臉紅心跳。
“就讓我抱一會吧,抱着你,比吃什麼藥都有療效。”
低沉磁性的聲音在午夜回蕩,好似有魔力一般,不經意地熨燙她的心髒,使人心尖發熱。
她不再掙紮,由他去了。
說是抱一會,兩人卻沉沉地睡去,晃眼就到了翌日清晨。
江南昨夜睡得飽,起身後也不忘師父的交代,不僅煎了藥還備了早膳,悠哉地往祝無恙房中端去。
彼時他還未察覺出異常,直至湊近一看——
兩人緊緊地依偎在一起,蘇小姐的腦袋竟然枕在了祝将軍的左肩上?!
江南小臉憋着漲紅,險些打翻了手中的瓷碗。
從江南進門那一刻,祝無恙就被開門聲擾醒了,他慢條斯理地睜開雙眸,捕捉江南一臉驚慌失措的模樣,也沒有急着解釋,而是伸出右手食指抵在唇上,示意來人莫要驚擾了懷中熟睡之人。
江南放下手中的托盤,一溜煙跑了出去。
懷中的人發出了一些動靜,祝無恙擡手輕輕地拍了拍,好似在哄她繼續睡。
她未睜眼,隻是迷迷糊糊地問道:“……什麼事啊?”
“沒事,剛剛江南進來送早膳,你若是困,大可繼續睡一會。”慵懶舒适的嗓音娓娓傳來。
半晌後,蘇懷黎突然睜開雙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