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叫我幹什麼?”奚逾白一頓,“難不成師父要我也進?”
餘宵連連點頭:“沒錯,大師姐,你快過去吧,不然怕是來不及了。”
“那我現在就去。”
“好。”
“……”
“……?”
餘宵幾息之間喘勻了氣,卻見奚逾白還沒有動作,忍不住問道:“大師姐,你怎麼還不走?”
“那你可要先松手。”奚逾白笑意隐隐,“不然我這一起飛,你就要被帶跑了。”
餘宵一愣,才反應過來自己還抓着她的袖子,當即甩開手,誇張地往後跳了兩步。
他什麼話也沒說出來,紅意卻爬上了白玉般的耳尖。
“走了。”
奚逾白拯救了自己的袖子和四師弟的體面,當即拂衣就走,一把木劍被她用的撥雲穿霧,如流星飒沓般往劍峰飛去。
餘宵此次就是專程來找奚逾白的,沒想到正好在宮門口撞見了。見自己的任務完成了,他便也緊随其後,往劍峰回返。
“佑玥”畢竟是私人佩劍,又是寶物,比操練的木劍不知好了多少。
他晚了好幾息的功夫才騰空,在清嶽峰到劍峰的短短距離裡,竟也一點點追上了奚逾白,悄然和她并肩。
奚逾白低頭瞧了一眼,不由自主贊歎道:“好劍。”
“大師姐此次重入劍冢,必定也能尋得名劍。”餘宵站在劍上,腰間寶飾被吹得叮當響,扭頭安慰了一句。
“借你吉言。”她輕笑。
劍峰已近在眼前,卻不似尋常的樣子。
從北側山腰開始,整座山豎直地豁開了一條裂谷,裡面露出隐約的绯色。二人禦劍紮進了裂縫上空,從一衆趕來圍觀的純色道袍上方掠過,掀起一陣穿谷風。
有人率先擡頭,瞧見了這兩道身影,連忙朝四周的同門低聲吆了起來。
“快看——有人禦劍來了!”
有天青道袍的内門弟子一眯眼,瞧清楚了那劍的影子,立馬出聲:“五色光華,是寶劍‘佑玥’,另一把是……”
她說着說着,卻突然噤了聲。
身旁的幾名白袍的外門小弟子剛豎起耳朵,卻隻聽了個半截,心癢難耐,幾個圍成一團沖她拱手作揖:“這位師姐,求你指教,另一位使的究竟是什麼劍?”
内門弟子雙唇緊閉,直等到頭頂上兩人一前一後鑽進了绯色一線天裡,才低聲開口。
“是木劍。”
“木劍?”
這幾個弟子看着年齡也不大,看起來真是入門沒幾年的樣子,連用木劍的是誰都不知道,隻是一股腦地莽撞發問:“能禦劍淩空的,不都是親傳嗎?親傳怎麼會和我們一樣用木劍?”
正巧這名内門弟子也是從外門被選上來的,知曉内外門之間本就隔着幾重山的天險,更遑論門規森嚴,道令清簡,平日裡教導的供奉們是不會與小弟子說這些的。
她看幾人多了一絲親切,開口便存了兩三分教導的意思。
“整個太清門的親傳中,能禦木劍的也有不少,不過多半是體修日常修行所用,這種算不得‘使劍’。”她緩緩道來:“唯有劍峰大弟子奚逾白和二弟子姜會邬,自修行之日起便用的是木劍,今日這劍冢也是為他們兩人而開。”
“那為何今日才開劍冢呢?”
“之前自然也開過的。”
但至今用的還是木劍,那一次自然是空手而歸了。
她頓了頓,決定點到為止,不再多言。
幾名外門弟子見她抿起了嘴,面面相觑了片刻,漸漸了悟,又集體沖她行禮:“多謝師姐指教!”
内門弟子輕輕颔首,朝前方看去。
百步開外的山石嶙峋間,露出一處廣闊的平地,看似突兀卻又順理成章地夾在一線天盡頭,将裂谷撐開了一張大口。
須發皆白的矮個長老立在風口處,背後是用靈氣高高圍起的結界。
——這便是劍冢了。
奚逾白和餘宵看到這一幕,百步開外就收了劍落到地上,從衆弟子們自發讓出的缺口中一路穿行而過,走到了斬風面前。
“師父,弟子來遲。”
奚逾白行了一禮,卻忽然見結界内狂風大作,靈氣亂流從入口處往外翻湧,把地上的塵灰掀了幾尺高。
她周身亮轉起護體靈力,卸去了砂石迎面而來的力道,令它們墜到地上,目光卻迎着風朝入口處看去。
有人要出來了。
看見有灰,餘宵幹脆地往後退了幾步,佑玥劍猛地直立在身前,靈力以劍身為中心凝成了一層五色光罩,将他整個人罩在了裡面。
斬風毫無動作,卻從頭到腳半分沙土也沒沾。
遠處的衆弟子們有的豔羨地盯着餘宵的寶劍,但大部分還是和奚逾白一樣,密切注視着入口處的動靜。
幾息之後,結界後忽然光華聚集,在幾丈高的地方悄然聚成了一圈圓環,結界内帶着冷鐵氣息的飓風透過環口傾洩出來,将斬風師徒三人身後的衆弟子強行裹挾到了十步開外。
姜會邬從環口禦劍淩風飛出,绯紅劍氣随着他的動作在空中留下殘影,好似斬斷了一線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