芙芙握緊拳頭,起身便是給了希之一拳,眼看着希之還是陰沉着的模樣,芙芙還打算加上一腳,伍瑭連忙拽住芙芙,這才見她按下了怒火。
“希之,我再說一遍!婆婆她不會随意催動母蟲的,再說了子蟲現在就在你體内,你感覺不到它到底對你有沒有損害嗎?”
“最壞的還得是木易家的那群家夥,好好一個月牙泉如今變成了蠱蟲泉,欺騙青穑家的聖女研制出這害人的屍毒!”
若是她不知道婆婆為了防止族衆體内的蠱蟲躁動割血獻祭,而變成了現在這副模樣,那肯定也會以為婆婆是壞人,但至今為止,芙芙沒有見到一個莫名被蠱蟲躁動而害死的人。
就連叛逃的木易霖她都重新接受,這樣一個隻希望自己子民好好生存下去的大祭司,芙芙不想她走上必死的結局。
說話間芙芙想起來之前在月牙泉見到的蒙國人,也再顧不上希之的情緒,“瑭,你還記得我們在月牙泉見到的那個人嗎?”
伍瑭拿出當日收好的匕首,三三也圍攏了過來,而希之則氣鼓鼓的往主殿走去。
明明有最簡單的方法!明明可以讓大家都擺脫在這佘國的困境,卻還要想着拯救佘國?我們不都是大翰人嗎?再說難道少主就又要像被家主控制那樣再被蠱蟲控制嗎?可笑之極!
這樣的事情我可不願意再來一次了!無論是少主還是我,都應該有自願選擇離開還是留下來的權力吧!
大祭司是吧?我倒看看你有沒有想象中那麼良善。
伍瑭望着希之離去的背影,隐隐擔憂,但或許能将計就計?
希之兜兜轉轉才找到木易葛,隻見本就有些木讷的他如今更顯得沉默,任憑自己說上一堆,他也是不痛不癢的回答再想想。
“孫葛,你可别忘了,當時在醴城時蠱蟲躁動,你半條命都折在那裡。”希之點點自己額間的駝鈴印記,一臉焦急。
木易葛卻雙手交疊,行了個謝禮,“嗯,雖然我如今叫木易葛,但也還是感謝希之當日在醴城的相助。”
希之一番惱怒,點點木易葛的額間,“這不是重點,況且我當時也隻是施針,緩解你的症狀而已,我說的是徹底的解決之法,你聽不明白嗎?”
木易葛點點頭,一臉認真,“我知道,我會好好配合。”
希之還以為木易葛終于聽明白了自己的意思,卻見他起身道别,“我這便再去問問大祭司,可還有什麼地方是需要我木易家做的。”
眼看着木易葛離開,希之灌下半口殘酒,明明聽懂了,還假裝不懂,難道是隔牆有耳?他說的再去找找需要做什麼,意思是看看有什麼機會。
想到這希之稍安了心,準備明日找個隐蔽之地再問他一次。
——
金鈴綴上腳踝的刹那,芙芙被冰得顫了顫。兩名沙丘巫氏的少女正跪在她身側,纖細的手指将浸過鲛人油的銀鍊纏上她赤裸的足腕,每繞一圈便念誦一句古佘語咒文。那些咒文像蜈蚣爬進耳蝸,讓她想起三日前再次為伍瑭占蔔生死的畫面。
"請聖女更衣。"
七名童女托着玄色祭服魚貫而入,阿田捧着的正是沙丘巫氏代代相傳的"天罰冠"。芙芙展開雙臂,感受着冰蠶絲亵衣貼上脊背的寒意。第三層是繡滿星軌的绡紗襦裙,每當她呼吸,裙擺間的隕鐵墜珠便互相撞擊,發出類似骨鈴的碎響。
"滄溟氏獻鲛绡披帛——"
青藍色的薄紗覆上肩頭時,芙芙嗅到淡淡的血腥氣,但仔細嗅來又隻有香氣幽幽。
當最後一件祭衣扣合,銅鏡裡已看不見人影。三千青絲被編入綴着龜甲的銀鍊,垂落時像條流淌的星河。
天罰冠壓上額際的瞬間,尖銳的青銅星芒刺破眉心,血珠順着鼻梁滾落,在唇間暈開鐵鏽味。
"吉時到!"
月牙泉祭壇四角的犀角燈驟然燃起青焰,芙芙踩着玉階拾級而上。每步落下,足鈴便震碎一隻陶甕,甕中封印的蠱蟲在火光中扭曲成灰。
"請聖女占蔔預知!"
原本應該準備的祭神舞由于時間倉促改為了盤坐,由五大家族族長各自站于五角也改為了值得信任的四人與木易霖。
本以為再見木易霖,他會變成恐怖的怪物,張牙舞爪,但此刻他呆滞着,白色的皮膚也好像在慢慢恢複原本的顔色。
另外四人刺破手指輕點,不見黑色的符紋有何反應,這時木易霖卻似乎看見了什麼人一般,頓時涕淚橫流,口中含糊不清,而後将匕首刺入心髒,再拔出。
這也才見他逐漸恢複神智一般,但鮮血已經将一切淹沒,五大家族的符文以金輪和玉輪為主,逐漸在一片血紅中顯現。
但阿芙娅坐在中央,卻一絲占蔔和預知的念頭都沒有,就在這時童謠傳唱而來,似有若無。
“住在雪山聽月亮,坐在地底看太陽,月亮卻不會說話,太陽也不會長大,嗚嗚嗚嗚嗚”
“風唱月亮給我聽,雪帶月亮落我肩,不要哭,不要哭,孩子們會長大,我會替你遠行,嗚嗚嗚嗚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