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什麼時候開始和徐善河疏遠的呢?又是因為什麼原因所以和徐善河漸漸拉開距離的呢?
是初三看到她主持元旦彙演時閃閃發光的模樣,是高一開學她在講台競選班長時臉上露出自信明媚的笑容,還是那個與人發生争吵的下午,看到她面對謾罵時遊刃有餘的姿态?很多很多或明或暗的場景浮現在岑纾的腦海中,所以她是為什麼和徐善河斷交了的呢?
岑纾不記得了。
總之就是自然而然地和對方生疏了,關系淡了。不過這也是避不可免,人生本來就是不斷地重複着相遇與離别的戲碼,興許就是很普通的原因吧——她和徐善河天生磁場不合。
而且最重要的是,她讨厭徐善河,讨厭徐善河僞善的性格,讨厭徐善河裝模作樣的微笑,讨厭徐善河有那麼多朋友。
為什麼徐善河不能隻有她一個朋友呢?
她和徐善河完全是兩個世界的人,她沒辦法克服内心的自卑,沒辦法忍受别人的目光都聚集在她的身上,所以,她隻能和徐善河絕交了,不是嗎?難道要一直忍耐着、一直被對方身上的光刺痛眼睛嗎?
沒這個道理的。
她讨厭徐善河。
*
如果能重新回到周五的這個下午,岑纾絕對不會選擇待在教室内做完作業再回家,她一定會一打下課鈴就立馬沖出校園,連書包都不要的那種。
夕陽安靜地吞沒了整片區域,将活人與死物都拉入奇異的橙紅浪潮中,狹小的空間内仿佛彌漫着濃郁而甜糜的熾熱氣息。鐘聲打破了寂靜,鳥兒劃過金燦燦的天空。
所有的一切都沉沉又燥熱。
同學們都陸陸續續地離開了,隻剩岑纾一個人還留在教室内。
教室的大門倏然被推開,岑纾下意識往門口看了一眼。然後,她不由地怔住了,寫字的動作微頓。
進來的人竟然是徐善河,那雙明亮的蒼藍色眼眸帶着她分外熟悉的笑意,如細雪般色彩的長發垂落地在肩上。
絢麗的夕陽一溜煙探進來,她的身影斜斜地印在地面。
這可以說是她和徐善河為數不多的默契嗎?她之前可從來不會在放學之後還待在教室裡,這是頭一遭。
徐善河的視線目标明确地望向她,安靜而柔和,像迷離的蔚藍天空。
岑纾的心髒不可抑制地一滞,這一刻,她的大腦似乎想了很多、又似乎是空白一片。但最終,她隻是故作冷漠将視線收回,面無表情地低下了頭,繼續做着習題。
破綻就出在她握筆的指節微微泛白,很用力,習題冊上面的字她現在一個都看不進去。
徐善河來做什麼?徐善河怎麼還不走?徐善河為什麼要看着她?徐善河到底有什麼目的?
煩亖了。
她的面色微冷,手中握着的筆都快要被她折斷了。
岑纾厭惡被情緒支配大腦的感覺,一般來說,她會努力去平複心情,但今天是例外。
大約過了四五秒鐘,岑纾就覺得這片原本還算新鮮的空氣都被徐善河污染了,她完完全全無法忍受與徐善河共處一塊區域。
于是她開始收拾東西,把試卷資料那些雜七雜八可能會用到的東西胡亂一通塞進書包。
收拾完,她把書包往背後一背就打算沖出教室。
她一點也不想看見徐善河。
“岑纾。”徐善河似乎看穿了她内心的想法,開口叫住她,岑纾裝作不曾聽見她說話的模樣,冷着臉、略低着腦袋就要離開,誰知徐善河直接虛虛地拉住她的手腕,慢聲細語地:“我想和你談談。”
岑纾沒有說話,隻是出神地望着徐善河被陽光鍍上金邊的發絲未端。
為什麼、她還是如此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