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色牆壁,白色床單,白色醫生,禍原瑠衣盯着白色天花闆的角落翻了幾下白眼發呆。
都怪那個春野純那個死老頭濫殺無辜,害得她浪費生命躺在這床上思考人生。
剛剛想到哪了——言語上的線索,肢體上的行為,心理上的反應,這些都是肉眼判斷人說謊的依據。
……她不是什麼微表情專家,沒有人形測謊儀的本領,隻是在那個氛圍下嘗試着選擇相信山口秘書罷了。
等會警察來了就照着之前想好的說。
沒有任何邏輯漏洞。
她全程昏迷,在沒有任何線索下說出符合現實且對山口秘書有利的證言。
絕對沒問題。
又不是第一次作僞證。日本警察很好騙的......
沒事的。自我心理建設一半,走廊上突然響起的腳步聲讓她更加心煩意亂。“小弟弟這裡是醫院,你不要亂跑!”“柯南!爸爸!小心跌倒!”
偵探居然比警察還快。
“禍原小姐,你之前在電話說的是認真的嗎?春野社長居然是自殺?兇手不是秘書小姐嗎?”江戶川柯南已經在腦海中反複梳理,将這起平常得不能再平常的案件一遍遍複盤……
他的推理沒有漏洞——但卻被蘇醒的受害人全盤推翻!
躺在病床上的女性想要開口,幾個小時前被灌進喉嚨的苦澀金屬味仍在灼燒。
看着江戶川柯南急切的神情,禍原瑠衣掙紮地坐了起來,毫不掩飾自己的驚慌情緒,緩緩開口道:“是的,我很确定大家都不是會為了小事殺人的人。”
“是的,我很确定大家都不是會為了小事殺人的人。警方應該已經在社長辦公室裡發現那一封遺書了。”
——是禍原瑠衣前不久看這老頭不順眼僞造的,遺産全都捐贈給孤兒院福利院。因為那封遺書中提到了他家裡并不光彩的勾當,所以可信度很高,有力地證明了社長早就有自殺傾向。
“社長一直以來都有嚴重的精神病。”
——這個倒是社長自己僞造的精神病病曆,估計就是為了哪一天自己做的事情被發現,留着用來脫罪。
“山口秘書是這幾年和他相處最密切的人,被‘感染’了變得神經錯亂也很好理解吧?那位小姐似乎被社長逼迫,有很強的負罪感。”
——這樣以來,山口秘書為什麼會承認自己是兇手,也可以解釋了。
“昨天晚上七點鐘,我恰好看到了山口秘書在社長的辦公室裡交代公務,因為不熟悉那些發明而被燙傷。”
——這是山口秘書狡辯時的謊言,按禍原瑠衣這個月在這家雜志社的經曆來推測:他們雜志社5點下班8點30分關門,山口秘書在6點鐘還在和其他人一起吃晚餐,而社長絕對不會待到7點30分以後……
山口千夏是那種犯罪後還抱有僥幸心理的人,結合她卓越的工作能力,禍原瑠衣自作主張地認為,在現在的緊張情況下,山口秘書應該也能想清楚合理的謊言應該在什麼時間。
結合警方電話中的反應,7點是正确的。
她賭對了。
“禍原小姐!你确定你說的是真的嗎?!”江戶川柯南撐在病床護欄上的手臂止不住地顫抖:“你的心跳頻率很不對勁——”
禍原瑠衣在被子下的手緊緊攥住床單,她親眼過這個男孩用變聲器揭穿秘書殺人的手法——精準得像手術刀剖開蜘蛛繭。
現在這把刀正抵在她謊言的主動脈上。
"畢竟差點被社長殺死呢。"她揚起恰到好處的苦笑,任由輸液管在掌心勒出紅痕,"柯南君應該最清楚,創傷後應激反應會導緻這些——小弟弟,你擋住毛利先生了。”
“臭小鬼對受害者這麼兇幹什麼?”毛利小五郎拎着柯南後領拽開:“禍原小姐手上的滞留針都回血了!”
“為什麼要在關鍵證據上撒謊?”江戶川柯南沉下臉,語氣凝重,鏡片閃爍讓人看不清他的眼神。
“小弟弟,你是在玩偵探遊戲嗎?”禍原瑠衣裝傻道:“關鍵證據,你是說□□嗎?雖然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但證據不可能隻有一個吧——我不覺得完美犯罪是存在的。”
此乃謊言。
“警方沒有别的證據嗎?”禍原瑠衣裝着随口問道。電擊/槍、被灼燒的手套、遺書,還有魚線。
她在當阿飄的時候确認過,那些魚線巧合般地被風吹出房内,又被雨水沖刷,恐怕什麼指紋都拼湊不出。
“臭小鬼,禍原小姐差點死掉,全程昏迷,怎麼可能包庇嫌疑犯。”毛利小五郎順口說道,“如果社長是自殺?那禍原小姐你難道也是自殺的嗎?”“爸爸,你是昏了頭嗎?你剛剛自己推理出來的真相欸?”
沒錯……江戶川柯南思考着:禍原瑠衣在全程昏迷并被監視的情況下,居然說出對山口秘書完全有利的證言。先不說她怎麼做到的,她為什麼要這麼做?
如果他們沒有及時發現和急救,禍原小姐絕對會直接死亡,而且還是由兇手間接導緻!幫助兇手對她沒有任何好處!
禍原瑠衣不動聲色地用餘光繼續觀察這個小男孩的神情,推理被推翻的懊惱,想不清楚案件的迷茫無助執念?對她的行為感到不理解的憤怒?
近距離看……鏡片的厚度是不是不對。禍原瑠衣沒有在意,平常裝近視在體檢時狠狠耍帥的想法她小時候也有。
“工藤——”本來就虛弱的禍原瑠衣刻意之下,語速相當慢,很輕松地看到眼前男孩的表情變化——瞳孔皺縮、臉色蒼白、像是見到鬼怪一樣的驚恐。
禍原瑠衣這家夥,為什麼會突然對着他叫出工藤??!難道她是那個組織——
她其實也隻是在發現那個蝴蝶結發明後,搜查了一圈自己能記住的發明家,極其難得想起工藤夫婦和阿笠博士的關系。看這孩子的表情,她絕對猜對了!
這家夥果然是工藤夫婦藏了這麼多年的二胎吧!
天呐,她記住的發明家真的沒幾個,能猜到純屬運氣爆棚。禍原瑠衣極力壓下嘴角的笑意,繼續分析下去,她沒記錯的話,工藤夫婦的大兒子跟着爸爸學推理,那小兒子豈不是要當童星,現在的假身份,估計是計劃的一部分!演員要從小捉起啊!
禍原瑠衣鼓起精神:她可要對好這場戲。
“斷られるのはともかく、私が許せないのは別のことです。”禍原瑠衣像是毫無察覺柯南異樣一般,把山口千夏在别墅裡僞造的整封遺書背了一遍。
因為這句話的開頭和工藤的發音很相似,所以提到第一句來說。
“他那時開錯了□□的檔位,我被擊中後有一些意識,徹底暈倒是因為他後面補的那一棍。”事實上,被□□擊暈的時候她就沒有意識了,至于之後那棍,再加上喂藥,估計是社長想讓她體驗到下劇本殺受害人的待遇。
“我那時清楚地聽到了他說出這些話的同時,近乎是瘋狂地在手機上打字。”沒錯,完美背出犯人的遺書,這點就是禍原瑠衣用來讓警方确認社長為自殺的決勝手。
“對啊小鬼頭,你之前沒聽到目暮警官說嗎……”毛利小五郎揪起江戶川柯南的領口,好生訓斥了一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