宛楪在水中拼命掙紮,冰冷的水流無情地湧入她的鼻腔,帶來刺痛和窒息感。
她拼命地把水從嘴裡吐出,試圖抓住一絲生機,她的身體在水中晃動,每一次呼吸都像是在與死神搏鬥。
水流似乎在故意捉弄她,不斷地将她往下拉扯。她的手指在水面上抓撓,試圖找到一個可以支撐的點。意識逐漸模糊,眼前的一切都在旋轉,耳邊隻剩下水流的轟鳴聲
她感覺身體卻越來越不聽使喚,每一次掙紮都在消耗她最後的力氣。
岸上的士兵們冷漠旁觀,發出陣陣刺耳的嘲笑聲,他們的笑聲中充滿了惡意和幸災樂禍。
他們眼神中透露出對生命的極度輕視,仿佛宛楪的生命不如一隻蝼蟻。
“看啊,那人在水裡撲騰得像條死魚!”一個士兵大聲嘲笑,語氣中滿是輕蔑。
“哈哈,真是可憐,丢了幾塊石頭就爬不上來了,就活該他淹死!”另一個士兵附和,臉上露出殘忍的笑意。
“嘿,各位,這小子還能在水裡撐多久?”第三個士兵故意拖長聲音,語氣裡透着一股子幸災樂禍。他斜着眼睛,掃了一圈周圍的同伴,眼裡是算計和期待,迫不及待地想要看到結果。
他們圍成一圈,像是在觀賞一場無聊的表演。笑聲在空氣中回蕩,宣告着冷漠和殘忍。
宛楪眼前模糊不清,她的瞳孔在極度的痛苦和絕望中突然變成了紅色。
那是一種恐怖的,令人毛骨悚然的血色。紅色瞳孔在水中顯得格外妖冶。
那血色宛如她内心深處積壓已久的憤怒與不甘在這一刻如火山般猛烈爆發。
但這種變化隻持續了一瞬間,她的瞳孔很快又恢複了原本的黯淡。
剛剛的一切似乎隻是她生命中最後的一抹掙紮。她的身體在水中掙紮,消耗她最後的力氣。那雙曾經血紅的瞳孔,如今又變得空洞而迷茫,預示着她的靈魂也在逐漸被水流吞噬。
就在這時,岸上阻止她的人突然停手,像是被震懾一樣躲在一旁。沒有頭頂上的石頭,宛楪憑借着最後的力氣,勉強爬上了岸。
她模糊的視線中,看到一人坐在馬背上,那雙眼睛冷冷地掃過她,滿是冷漠,似乎她已經是一個屍體了。
周圍的空氣似乎都凝固了,緊張的氣氛彌漫在每一個角落。士兵們的嘲笑聲戛然而止,取而代之的是一片死寂。
馬背上的那個人,腰間佩着一把寒光閃閃的長劍,劍身上的血迹在陽光下反射出嗜血的光芒,仿佛随時準備奪走他人的生命。
他衣服上殘留着戰鬥的痕迹,血腥味彌漫在空氣中。那張臉被血迹染紅,看不清他長什麼樣子,隻有那血迹昭示着他剛剛度過了一場慘烈的戰鬥。
宛楪艱難地站起身,身體搖搖欲墜,仿佛随時都會再次倒下。
衣服濕漉漉地貼在身上,緊緊地纏繞着身體,讓她每動一下都感到無比的沉重。
頭發淩亂地披在肩上,像是被狂風肆虐過的野草,幾縷濕發貼在臉頰,随着她的呼吸微微顫動。她的臉上滿是混合着血迹的水迹和泥污,一幅凄慘的畫面。
她的嘴角還殘留着一絲血迹,顯然是在水中掙紮時咬破了嘴唇。眼神中充滿了疲憊和憤怒。
他微微皺眉,似乎對她的出現感到厭煩,那眼神中透露出的輕蔑和冷漠,讓人不禁憤怒。
她試圖看清馬背上的那個人,但視線卻越來越模糊。她隻能感受到那雙眼睛中透出的冷漠與不屑,仿佛她隻是一個微不足道的蝼蟻,不值多看一眼。
馬背上的那個人微微皺了皺眉,似乎對宛楪的出現感到不悅。他輕輕一揮手中的馬鞭,周圍的士兵立刻散開,随即轉身,沒有一絲溫度,仿佛再說,這個被丢進水裡差點喪命的,隻是個微不足道的障礙而已。
她不得不咬緊牙關,努力讓自己站穩。宛楪站在那裡,望着他們遠去的背影,心中湧起一股強烈的憤怒,但她知道現在不是發洩情緒的時候。
宛楪深吸一口氣,努力讓自己保持冷靜。就算心中無奈悲憤,但她知道,自己必須也隻能跟上去。
宛楪深吸一口氣,艱難地邁開沉重的步子。她的腳踝在水中浸泡太久,已經變得麻木,每踩下去都像是踩在棉花上,沒有絲毫的着力感。所以每一步都在與自己的身體抗争。
身體在每一步中搖晃,但她隻能堅持,一步接着一步,慢慢地跟上了隊伍。
宛楪剛回到隊伍,耳朵裡就充斥着尖銳的耳鳴,嗡嗡作響,幾乎蓋過了周圍的一切聲音。還沒等她緩過神,一陣不堪入耳的叫罵聲便直直鑽進她的耳朵:“磨磨蹭蹭的,死哪去了?”“動作快點,别在這裝死!”此起彼伏的粗話,好似一把把尖銳的刀刺向宛楪,讓她胸腔裡的憤怒如同被澆了一桶油,理智幾乎要沖破牢籠。
刹那間,她的眼眸像是被憤怒點燃,瞳孔瞬間被濃烈的紅色所浸染,那抹紅中透着凜冽的殺意,仿佛要将眼前的一切都焚燒殆盡。
可僅僅眨眼之間,理智又将她從失控的邊緣拉回,紅色瞳孔迅速褪去,就像從未出現過一樣,一切又恢複了表面的平靜,隻是她微微顫抖的身軀,還在洩露着她内心的洶湧。
宛楪深吸一口氣,努力站穩腳跟。她緊咬下唇,嘗到了一絲鐵鏽一樣的血腥味兒。心裡的不忿幾乎要将她埋沒,但是她也知道——
現在反抗,毫無意義。
她隻能暗暗攥緊拳頭,指甲深深嵌入掌心,強迫自己把所有情緒咽下,
迎着那些難聽的話語,宛楪一步一步,艱難地繼續向前走去。每一步都在與自己的身體和心靈抗争。那些粗俗謾罵,像是一把把鋒利的刀,不斷地割裂着她的自尊和尊嚴。
她的心中充滿了痛苦和憤怒,但更多的是一種深深的無力感。
她不能停下來,不能讓這些人的言語打敗自己,指甲嵌入手心,豁出一條血痕,胸腔中的怒火狠命地燃燒,幾乎就要抑制不住地跳出來。
人類有的人,虛僞,冷漠,惡心!
她在心裡給人類下了個定義,滿是厭惡地想:“這樣的人,該殺掉。”
此刻,她的眼神中蘊含決絕和殺意,看着旁邊不斷揮舞鞭子的人,似乎下一秒,她就會毫不猶豫地将心中的殺意付諸行動。
宛楪被押送到軍營的那一刻,她的心就沉了下去。此地的殘酷遠不止生死一線的驚險,官兵欺壓,餓殍遍野,倒不像是軍營,像是抛屍地。四周彌漫着一股壓抑的氣息,周圍的士兵,他們的眼神中透露出對未來的迷茫和恐懼。
營地裡,死亡成了日常,幾乎每一天都有人在痛苦與絕望中咽下最後一口氣。然而,這一切都如風吹過荒野般無人問津,沒有人為之動容,甚至一個多餘的目光都吝啬給予,生命仿若蝼蟻,消逝無聲無息。
生命如草芥,死亡似乎隻是最平常不過的塵埃,随意飄散在這充斥着絕望與壓迫的營地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