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氣中,屍體腐爛的惡臭肆意彌漫,令人幾欲作嘔。這股腐臭氣味如同一隻無形的手,緊緊扼住宛楪的咽喉,讓她每一次呼吸都變得艱難。
她心中焦急萬分,又滿是疑慮,在這危機四伏的境地中,實在不知該如何是好。
無奈之下,她隻能迅速躲進茂密的樹叢中,借助山坡的地勢将自己隐匿起來。
然而,空中那令人作嘔的氣味和晃眼得近乎暴虐的陽光,讓她難受至極。
她努力壓低身子,盡量貼着地面,可那泥土又髒又泥濘,散發着淡淡的血腥。
不遠處,傳來嘈雜的人聲。
馬蹄聲“哒哒”作響,大聲交談,聲音在這死寂又混亂的戰場上格外突兀。還有人手持武器,步伐匆匆,正朝着這邊靠近……
宛楪的意識有些模糊,她的腦海中一片混沌,不記得自己究竟是如何從混亂中突圍出來的,隻依稀記得自己與敵人激烈打鬥的畫面。
當意識如潮水般漸漸回籠,宛楪發現自己正置身于一片混亂之中。她的視線先是模糊,随後逐漸聚焦,這才看清自己身上已然換上了敵軍的服裝。
再看向四周,地上橫七豎八地躺着幾個暈倒的士兵,武器淩亂地散落一地,刀劍在黯淡的光線下閃爍着森冷的寒光。
斷裂的槍杆、破碎的盾牌,以及散落的箭矢,将現場烘托得一片狼藉,處處都透着一股激烈拼殺後的慘烈氣息。
還沒等宛楪理清這一切究竟是怎麼回事,一陣鑽心的劇痛毫無征兆地從太陽穴處襲來。
仿佛有一把重錘在狠狠敲打着她的頭顱,一波接着一波,如洶湧的潮水般将她淹沒。
她的雙腿發軟,眼前的景象開始天旋地轉,讓她幾乎站立不穩,隻能下意識地伸手扶住身旁的樹幹,指甲深深嵌入粗糙的樹皮之中,試圖借此穩住自己搖搖欲墜的身體。
此刻,宛楪的腦袋像是被無數根鋼針同時穿刺,疼得她幾乎失去思考能力。
腦海裡那些雜亂無章的思緒如脫缰的野馬四處亂竄,卻根本無法在她的意識裡留下一絲痕迹。
她的眼中閃過堅定的光芒,滿心被一個強烈的念頭填滿。
命運給了她這個看似偶然的機會,可能拯救阿已的唯一契機。她緊緊攥着拳頭,指節因為用力而泛白。
一定要抓住這個稍縱即逝的機會,潛入敵營,把阿已平安救出來。
她擡頭望向那高懸于天際的太陽,眉頭緊鎖,眼神中透露出一絲迷茫與不安。
陽光熾熱而刺眼,晃得她雙眼生疼,下意識地眯起眼睛,趕忙移開視線。
“到底是哪裡不對勁呢?”
她在心裡暗自嘀咕,一種莫名的不安在心底蔓延開來。
風裹挾着戰場上濃烈的硝煙與腐臭氣息,如一雙粗糙的手,肆意地拉扯着宛楪的衣衫。
敵營方向傳來的陣陣喧嚣,如催命符般敲擊着她緊繃的神經。根本沒時間細想,每一秒的遲疑都可能讓阿已陷入更深的危險。
宛楪銀牙緊咬,腮幫子因用力而微微鼓起,她深吸一口氣,平複着急促的心跳,擡腿朝着敵營奔去。
頭頂的太陽高高懸挂,散發着刺目的光芒,卻詭異地透着一股寒意。
那光線毫無遮攔地傾瀉而下,刺得人睜不開眼,宛楪不得不擡手遮擋,可依舊擋不住那強烈的光線。
她的身影在這刺目的陽光下顯得如此渺小,卻又如此堅定,一步步朝着危機四伏的敵營靠近,每一步都踏得沉穩有力。
混入士兵隊伍的過程,比她想象中還要順利,這反而讓她愈發警惕。她刻意壓低了帽檐,微微弓着身子,盡量縮小自己的存在感。
每一步都走得極為小心,目光不時警惕地掃視着周圍的士兵,生怕自己的一舉一動露出破綻。
她緊緊跟在隊伍中間,腳步随着衆人的節奏,不敢有絲毫偏差,每一步都走得如履薄冰。
偶爾有人投來的目光,都讓她心跳加速,手心不自覺地沁出冷汗,但她強裝鎮定,裝作若無其事的樣子,繼續前行。
随着逐漸靠近敵營内部,嘈雜聲愈發鼎沸,空氣中彌漫着令人作嘔的氣味,混雜着血腥與煙火的氣息。
宛楪一惕地留意着周圍的動靜,小心地穿梭,試圖尋找阿已的蹤迹。就在她滿心焦慮,幾乎要失去希望的時候,前方突然傳來一陣騷動。
宛楪下意識地停下腳步,心中湧起一股莫名的不安。她緩緩擡起頭,目光朝着騷動的源頭望去。
看到景象的瞬間,她的瞳孔瞬間收縮,那一刻,她心中最可怕的猜想得到了證實。
那些人架起一口大鍋,正準備把阿已煮了。
她呆立當場,滿心都是不可置信,怎麼也想不到人類竟會有如此駭人的同類相食癖好。
阿已滿臉淚痕,小臉吓得慘白如紙,驚恐的大眼睛裡寫滿了無盡的恐懼。他手腳并用,一路拼命掙紮,嘴裡發出帶着哭腔的呼喊:“放開我!你們放開我!”
那聲音裡滿是絕望與無助,在這混亂的營地裡顯得格外凄厲。
他的身子被死死拽着,一步步險險逼近那熊熊燃燒的火堆,濺起的火星落在他的衣服上,燙得他縮起脖子,卻掙脫不了束縛。
盡管他拼盡全力踢倒了柴堆,可小小的身軀哪敵得過這些成年人,掙紮不過是徒勞。
見狀,宛楪心急如焚,咬了咬下唇,眼中閃過一絲決然,毫不猶豫地沖了過去。
她撞倒了那個拽着阿已的士兵,巨大的沖擊力讓周圍的人都始料未及,連帶後面牽着其他小孩和牲畜的人,也都被這股力量帶得歪倒在地。
然而,局勢瞬間失控,幾雙手迅速伸來,将宛楪死死控住。
為首的人惡狠狠地叫嚷着:“把這多管閑事的家夥也扔進鍋裡!”
宛楪的心猛地一沉,在這慌亂之際,她腦子飛速運轉,大聲喊道:“你們難道不怕嗎?吃人肉會沖撞神明,折損福運災禍纏身的!”
她清楚,許多人迷信這些,敬畏着心中的神明。
果不其然,這話一出,那些人臉上露出猶豫之色,拖拽的動作也停了下來。宛楪暗自松了口氣,但這卻也隻是緩兵之計。
她在心裡迅速盤算着下一步計劃,先再編些謊話穩住他們,瞅準時機搶過阿已,以自己的身手,突破眼前這些人并非難事。
隻要沖出去,再想辦法突破邊界線,把阿已平安送回去或者找個安全地方藏好,至于自己脫身,她有十足的把握。
宛楪腦子飛轉,正想着如何再編些謊話脫身,還沒等開口,突然,幾隻粗壯的手臂從四面八方伸來,将她的胳膊死死鉗住,讓她動彈不得。
“長得倒是标志,”一個粗啞又帶着幾分谄媚的聲音在耳邊響起,“獻給皇上做男寵,保準能得賞!”
這話如同一塊腐臭的爛肉,直直塞進她的耳朵,讓她渾身的血液瞬間凝固,一陣惡寒從脊梁骨蹿上頭頂。
宛楪瞪大了眼睛,臉上寫滿了驚恐與憤怒,胃部一陣翻江倒海,差點當場嘔吐出來。
這北國竟還有如此荒唐的風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