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高尹不知道祝令儀為什麼會突然問他徐廉在哪,但還是老老實實地回答,并且……
在最後說出驚天動地的猜測。
他自己一定帥爆了。
可祝令儀卻無情地打碎了他對自己的濾鏡,冷漠地看向他:“你是弱智嗎?”
“我隻是想問為什麼徐廉不在這兒,畢竟,他算得上是你的半個腦子。”
這話的意思就是在說他沒有腦子了。
但不知道高尹有沒有聽出來,他撓了撓頭,道:“那還查不查?”
祝令儀并沒有回答他這個問題,反而将目光移出高尹身後的門外,一直延伸到一樓客廳裡秦淑月,她正跪在地上勤勤懇懇地擦拭着茶幾。
明明也沒誰指揮她,但她就像是自己給自己找活忙一樣。
一刻也停不下來。
她身上充滿着懦弱無能與剛強堅毅兩種特質。
極像溫室裡易碎的花朵,又有着野草曆經暴雨狂刷,卻永遠屹立不倒的剛勁。
祝令儀從未在一個人身上看過如此反差的存在。
可她表露出來的,永遠隻有懦弱退讓的一面。
少,太少了。
不夠。
祝令儀收回目光,随後定定地看向高尹,“在監控裡動手腳的人目的不是監視我,而是……”
她向一樓秦淑月所在的方向微昂了下頭。
“她。”
“baby baby please love me,let us fall in love together ~”
好死不死,祝令儀話音剛落一直安靜在桌子上的手機鈴聲不合時宜地響起來。
激情搖滾英文曲,滿屏的非禮勿聽。
高尹讪讪搔了搔臉,在祝令儀刀人的眼神下接起電話。
“劉少東?怎麼這時候打電話給我啊?”
電話對面的劉少東一聽這可就來勁了,回怼道:“怎麼?給你打電話還得挑個良辰吉時啊?”
高尹白了一眼,“滾滾滾。”
電話裡面劉少東的聲音很小,大部分都被環境的嘈雜覆蓋了。
一聽就是在酒吧舞廳,不是什麼正經場所。
平鋪在桌面上的書上,祝令儀的雙手緊緊握起。
這時,劉少東開口大聲問道:“高少,出來喝幾杯?”
電話裡傳來男男女女嬉笑打鬧的聲音,電話裡時不時還漏出幾聲女人的嬌嗔和嘤咛。
“哎……啊!!!”
還沒等高尹回電話,就見祝令儀一腳把他踹出書房,腿勁剛好把他踹到樓梯口邊緣。
書房裡,祝令儀走到門邊,昂頭看向灰頭土臉的高尹,半眯着眼,冷聲道:“高尹,你知道我的規矩。”
高尹吃了一鼻子灰,先趕緊回複電話,“好的劉哥,我馬上到。”
對面的劉少東似乎是聽到動靜,電話那邊沉寂兩秒,随後開口磕磕巴巴地問道:“祝……不,小祝總也在?”
高尹實在覺得此地不是說話的地方,于是一把掐掉了電話,從地上爬起來。
他撣撣身上的灰,小聲嘟囔道:“這是我剛定做送來的衣服。”
随後歎了一口氣,“哎呀哎呀我知道你的規矩,書房重地,不可淫逸。啧,你怎麼跟個老古董一樣,披麻戴孝,嘶……”高尹渾身雞皮發麻。
“好了好了,我走了我走了。”高尹把手機放回兜裡,臨走前,他還有些不放心,“那還要不要我幫你查……”
“你先管好你的後花園。”祝令儀不可置否地說出這一句話後,她轉身進屋,沒有再給高尹一個眼神。
盯着祝令儀進屋的背影,高尹皺了皺眉,幾番權衡之下,他還是掏出手機給一個人發了消息。
随後他才轉身下樓。
與秦淑月擦身而過時,他嘴唇動了動,想說什麼卻又把話生生吞了回去。
秦淑月擡頭,餘光輕飄飄看了他一眼,目光垂落。
等她将最後一個桌角擦幹淨,她重重呼了一口氣。
好像搞定了一個大工程,她身上出了不少汗。
中央空調的冷風呼呼往秦淑月衣服裡吹,蓦地一停,秦淑月冷不丁打了個寒顫。
她攏了攏身上的單薄衛衣,上二樓拿浴衣去沖澡。
從浴室出來後,秦淑月裹着浴袍,手中緊緊攥着吳旭華給她的銀行卡,苦澀像苦瓜味的糖果,一點點在心田融化。
在警局裡她說謊了。
她沒有告訴警察這張銀行卡的存在。
她掙紮,苦惱,害怕到發抖,神經無時無刻不在緊繃着。
幸好,警察沒有看出端倪。
可是。
秦淑月手臂微動,從床上拿起手機,打開吳旭華的聊天記錄。
1:40。
吳旭華還是沒有一點消息。
浴袍包裹着她的全身,很罕見的,她的胳膊不設防備地裸露在外面。
銀灰色的月光透過窗子,月輝如細碎零散的泡沫,夾雜着朦胧飄散的灰塵,霧霧蒙蒙環繞在秦淑月瘦削的後背。
胳膊上,自那條被花瓶劃破的傷疤一路向下,疤痕如醜陋的蜈蚣,爬滿她的整條手臂。
深藍色虎年銀行卡靜靜地被她握在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