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己站在路旁,目送他們遠去,直到馬車遠遠消失在視野之中,他還站在原地,未曾挪動半步。
“看來我們景王對那落難女子還挺上心。”端王搖晃着紙扇戲谑。
齊暮川回過神,略一拱手,“論起對女子上心,倒是不敢與端王相比。今日我押解犯人去往梁京大牢,後面審問之事,就要麻煩端王了,若有什麼需要,知會我一聲即可。”
言畢,齊暮川翻身上馬,帶着關押犯人的刑車向梁京大牢行去。
端王宗正延拓,面上溫和,但為人狠辣。
這朝堂之上,一半都是他的黨羽,連當今聖上都要忌憚他三分。他這番明目張膽的撞船、上船,究竟是為了岐蒙山山匪,還是……言冉?
劍眉緊蹙,齊暮川隻覺心中惴惴不安。
若是為了岐蒙山山匪一事,反正主犯司徒俊文已亡,其餘人等他大可撒手不管。
可若他的目标是言冉……
陰仄仄的目光望向天邊,梁京的天陰沉的可怕,握着缰繩的手不覺又緊了幾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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齊恒駕着馬車,不多時就已行至景王府門前。
府門大開,前來迎接的是個身形瘦削的婦人,約莫四十出頭,衣着華貴,待看見兩個陌生女子從本該載着王爺車中下來時,臉上笑容瞬間便隐去了。
齊恒略一拱手,“華麽麽,這二位都是王爺的客人。”
客人?
華麽麽眉眼一挑,略帶傲慢地打量眼前二人。
“麽麽好。”
言冉帶着荷花禮貌問候。
來時路上齊恒已經對她們介紹過了,府中一應家仆都是聽王爺話的,隻除了一人——王爺的乳母,華麽麽。
這華麽麽早年服侍于先皇寵妃齊娘子,也就是齊暮川生母齊貴妃。據說齊娘子待華麽麽親如姐妹,王爺出生時,她仗着受寵,不顧自己生的是皇室血脈,硬讓這麽麽做了乳母。
如今齊娘子囚于宮中,與景王不得相見,唯有華麽麽能偶爾行走于後宮與景王府之間,幫着将母子二人将近況告知給對方。
于是她便愈發自視甚高,王爺的話她都時常隻聽一半;平日王爺不在府中之時,更是日日擺出王府主人的模樣。
此時這華麽麽将言冉荷花二人打量了個遍:左邊那個神色怯懦,看着像個丫鬟,右邊的雖帶着面紗,但眉宇間透出的氣度,倒不像尋常人家。
“敢問姑娘是哪家小姐?”她看向言冉。
言冉禮貌作揖,“回麽麽,小女隻是普通人家,幸遇王爺救了小女一命。”
普通人家?
華麽麽又挑了挑眉,普通人家還想進王府?
她雙手抱胸,眼看就是要拒絕二人進門。
但齊恒可不吃那一套,他一貫讨厭麽麽狗仗人勢的模樣,也不必像王爺那般敬着這位乳母,張口就說,“華麽麽,這是王爺的貴客,你還不讓開!是想要我請你讓開嗎?”
正說着,他已撸起袖子,作勢要開打的模樣。
華麽麽神色一變,王爺不在,沒人管得住這小屁孩子,他若真動手,那還是自己吃虧。
罷了,罷了。
管這二人是誰,隻要入了王府,都歸她管!
她輕哼一聲,側身讓開。在言冉二人邁步往裡時,又故意趁機伸出腳,想絆她們個狗吃屎。
但言冉怎會被這樣的小把戲給捉弄到,她大步跨過麽麽的腳,又自腰帶上取下一顆珠子,彈到麽麽的落腳之處。
之後隻裝作無事繼續往前走着,剛走出兩步隻聽身後“啊”的一聲,華麽麽朝着言冉二人的背影,跌了個狗吃屎。
荷花止不住好奇,回身偷看了一眼,忍俊不禁。
偷笑兩聲後,還是趕緊跟上言冉,向着客房行去。
景王府比言冉想象中的要小上太多了,似乎與釜州長史府相比還要再小上一些。繞過正前方的議事廳,便是後院,院子正中是一方池塘,塘内荷花開得正好。
“言姑娘——”齊恒停下腳步。
“……以後就叫我阿冉吧。”
“……也對,”齊恒自然知道要隐瞞言冉身份一事,立刻改了口,“阿冉姑娘,我們王府人不多,屋子也不多,這後院一共就五間房,王爺他自己住在東面那間,正中的主屋,慣常是不住人的,剩下三間,姑娘可自行挑選。”
言冉大略看了一圈,隻驚訝于堂堂一個景王,王府居然如此之小……
“那方才的華麽麽,還有其它家仆,還有你,你們都住在哪裡呢?”
“我們在别院,沿這條小路走到頭,有扇小門,過去就是王府别院。與這院子也差不多大,因着王爺不喜人多,幾乎凡事都親力親為,我們日常都在那邊。”
凡事都親力親為?
言冉打量着這冷清清的院子,突然覺得齊暮川似乎和她想象中也不太一樣。
“那我們住在這邊院子沒問題嗎?”言冉問得有幾分猶豫。
“那當然,王爺交代過了,别院人多眼雜,二位姑娘都住主院。”
原來是這樣。
言冉點點頭,在這件事上,齊暮川倒還挺謹慎,别院人多眼雜易暴露身份,在主院則要安全許多。
她放下心來,選了最西側的屋子,隻因那屋前也有一樹木芙蓉。
在釜州木芙蓉曾救了自己一命,就當做是她的好運樹吧。
這屋子不大,但倒是幹淨整潔,齊恒幫二人放好行李,前腳剛離開,就聽有人刻意在門外清了清嗓子。
“二位姑娘,既是來了王府,那王府有些規矩得提前讓你們知道知道。”
華麽麽拿着根一尺長的戒尺走進屋内,傲慢地看了一圈,身後正跟着五六個人高馬大的家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