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暮川緩緩睜眼,女子眼眶和鼻頭都是紅紅的,像是受了委屈,但目光堅定澄亮,又像是下定了什麼決心。
她此時自爆身份,是不願給他帶來麻煩。
可此事他若認了,就再無理由将女子留在府中。按她的脾性,必定會獨自繼續追查将軍府舊案。
他不能讓她落入如此危險的境地……
想到這裡,齊暮川雙眼圓瞪又快速閉眼,身子卸力,擺出一副驟然陷入昏迷的模樣。
“王爺!”
言冉吓了一跳,連連上前,喚了好幾聲都沒有反應,又探脈搏,又試呼吸,确認男子大概隻是暈過去後,終于才放下心來。
想來應該是吓到了。
看着他緊閉的雙眼,言冉又覺得有點好笑,堂堂王爺居然因為這種事情被吓暈過去,要是傳出去,連街邊玩耍的稚童恐怕都會笑話于他。
俯身幫齊暮川蓋好被褥,就這樣抱着雙膝坐在床邊,靜靜相伴。
待到齊暮川醒來之時,大約便是她離開之時,雖然她也舍不得這好看的皮囊,舍不舍景王府好吃的飯菜,但既緣盡于此,也無需遺憾,隻要都能好好活着,那便足夠了……
當子時的鐘聲響起,靠在床邊的言冉腦袋一栽,猛地睜眼。
隻覺背上沉甸甸的,側頭看去,竟是被褥一角。
心頭頓時狂跳,再看向床榻,齊暮川正呼吸均勻地睡着,似乎不曾醒來。想來應該是自己睡着後覺得冷,随意抓來了被褥。
不過這被子寬大,蓋兩個人倒也不礙事。
她伸了個懶腰,伸了伸脖子,腿踢出之時,似乎碰到床下什麼東西。趴下身看去,竟是一個小木盒。
終歸好奇心作祟,再确認齊暮川依舊熟睡之後。她掏出木盒,打開,裡面放着上次讀過的齊暮川謄抄文書,一支箭,以及一張寫着紅字的紙條。
隻覺告訴言冉這紙條内容與她有關,伸手捏起紙張一角,平展開來,瞳孔猛然一縮。
上面隻有九個字。
【若查舊案言若卿必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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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到清晨陽光落入房間内,齊暮川的手指動了動,緩緩睜眼,他轉頭看向趴在床邊的言冉,難得露出一抹溫和笑意。
半晌後,他打定主意,既然昨晚已經演了,那就演到底。
他撐着身子坐起,響動聲也驚醒了趴在床邊的言冉。
“言姑娘?”齊暮川面露驚訝神色,“……你的臉?”
言冉下意識向自己臉頰摸去,噢對,她昨日把假面皮做的傷疤取下了。
她望向齊暮川笑了笑,“王爺,抱歉——”
“不用說了,我明白。”齊暮川打斷了她,“言姑娘倒是聰慧。”
言冉:?
齊暮川:“你不願嫁給長史之子,所以想出了這樣僞裝容貌盡毀的法子。”
言冉:??
怎麼,這個還能這麼理解?
不是,昨晚的事,這個王爺都不記得了嗎?
眼前男子滿目嚴肅,絲毫不似玩笑模樣,“不過這樣帶着面紗也好,以免被有心之人記住容貌,反落入危險之中。”
正說着,他就要起身。
“王爺不可。”
言冉一把按住他,“王爺,你的左腿一個月内都不能再受力,我會讓齊恒備一把輪椅。”
“……多謝。”
齊暮川垂眸,目光落向按在自己身上的雙手上。
言冉也留意到自己這逾矩行為,快速抽回了手。
“王爺,昨晚的事……”
“昨晚多謝言姑娘,我救你,你醫我,算兩清。”
齊暮川表情依舊冷冷清清的,目光坦然,不似作假。
言冉嘴唇嗫嚅着,似是還想說什麼,可看着王爺的病腿,想到他昨晚得知消息後被吓暈過去,一時又不忍再讓他經曆一次。
不如還是先等一段時間,等他腿好些了,自己再重新挑明身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