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身,齊暮川杵着拐杖站在門前,确認院中坐着的就是言冉後,一瘸一拐地大步行來。
言冉連連起身相迎。
“王爺——”
未落地的聲音撞進一個溫暖懷抱。
齊暮川丢開拐杖,用雙臂緊緊抱住她。
他又遲了一步,一個時辰前,當他終于收集到最後一條關鍵信息趕往端王府,卻被告知言若卿已經被皇帝帶走了。
“你還好嗎?”
他聲音低啞。
言冉心中一顫,也說不上來為什麼,隻覺緊繃幾日的神經突然就放松下來,眼眶瞬間濕潤了。
身後的手摟地很緊,言冉也不動,就這樣任由他抱着。
許久,才輕聲說道:“我還好,王爺呢?”
略顯粗重的呼吸拂在耳邊,她聽見男子語意不明地嘟囔了一句“我不太好”,接着隻覺肩上一沉,摟在後腰的手一松,齊暮川整個身體的重量就這樣壓了過來。
言冉被壓得後退一小步,堪堪穩住重心,同時伸手扶住了齊暮川。
“王爺?”
她喚了一聲,卻無回應。
男子全身發燙,意識模糊。
“齊恒!”
她朝門外大喊一聲,齊恒應聲而至,身後還跟着幾個侍衛,手忙腳亂地幫着言冉把齊暮川擡進了最近一間卧房。
齊暮川呼吸粗重,面色泛紅,一摸額頭,熱得燙手。
“齊恒,王爺他是怎麼回事?好好地怎麼燒成這樣!”
言冉一面熟練地解開齊暮川腰帶,幫他松散外衣透氣,一面頭也不回地問道。
“很嚴重嗎?”齊恒也急了,“王爺分明說不礙事。”
言冉見齊恒這般神情,也不再多言,隻吩咐人備好一盆冷水一盆熱水還有幹淨帕子。
再一轉身,直接将齊暮川扒了個幹淨,隻留下一條襯褲。
她的指尖觸碰到男子的肌膚,也是熱的燙手,連忙縮回。
“阿冉姑娘……要不,我來?”齊恒以為言冉身為女子多少還是有些不好意思,試探着問道。
言冉思忖一二,點了點頭,起身讓開,而後先将帕子過溫水擰幹遞了去,“齊恒,先用溫水把身子擦一遍,再穿好衣服,用冷帕子敷頭降溫。”
齊恒點頭,依言行動。
言冉尋了紙筆寫了幾味藥交給家仆後,複回到床邊,齊恒已經處理地差不多。
“究竟是怎麼回事?”
她實在想不明白,自己這被人綁的人質倒是安安穩穩沒事,怎麼被安排在後方支援的齊暮川反而病倒了。
齊恒滿臉自責,“都怪我,王爺說沒事,我還真以為沒事……
阿冉姑娘,五日前下了場暴雨,王爺他也不知怎的就非要上主屋屋頂,給屋頂撐了把傘,自己倒淋了個透。之後便有些咳嗽,幾日下來沒顧得上吃藥一直不曾好好休息,他安排了很多人出去又回來,自己也親自出去了好多趟,我看他身子不好想替他去,他覺得我辦事莽撞,怕我把事情辦砸了。
說是言姑娘交代給他重要任務,若是做不好以後就沒臉見姑娘了。”
聽到這裡,言冉隻覺又好笑又心疼,什麼叫做不好就沒臉見她了?
她,她是什麼很兇神惡煞不講理的人麼?
若不是這人尚在病中,她真想把他叫起來好好掰扯掰扯這檔子事情。
安頓好齊暮川後,一時也無事,言冉安排齊恒下去暫歇,她走回床邊坐下,想起方才屋外齊暮川朝她走來時一瘸一拐的模樣,擔心他左腿傷勢又加重了,立刻又掀了薄被,卷起褲腿查看。
之前固定用的小木闆已被替換成了長闆,這樣做确實能更好的保護膝蓋,隻是日常行動會更不方便了。
放好褲腿,她又擡頭看向熟睡的男子。
幾日不見,又清瘦不少,下巴上冒出了青色胡茬。
她就這樣肆無忌憚地盯着,直到下一瞬,床上的男子陡然睜開了眼。
四目相對。
言冉略微尴尬地舔了舔唇,“你好點了嗎?王爺”
“……無礙。”
齊暮川啞着嗓子答道,伸手探向懷中,拿出一張紙遞給言冉,“我查到的。”
言冉滿目驚喜接過紙張,攤開來看。
似是看見了什麼了不得的線索,澄亮的眸子瞪得圓溜溜的,唇角也浮起了然微笑。
“王爺,你居然全都查清楚了!”
言冉一轉身,忽地給了正在費力坐起的齊暮川一個擁抱,“謝謝你啊王爺。”
齊暮川全身一僵,定在原地,伸出一隻手想撫上言冉後背,但終歸還是懸空停住,蒼白唇畔浮起一抹溫和笑意。
真好,他還是能幫上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