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蘭”眼睛睜得更大了,黑洞洞的,嘴角彎得很大,似是能連到耳朵邊,眼淚順着掉到嘴裡,她砸吧砸吧,笑得更甜了。
齊景瀾:“.......”
甜得他情不自禁向後下撤退,卻被小女孩輕易逮住。
石蘭扯着一張笑臉,一手抓着齊景瀾的胳膊,一邊好笑指着:“大哥哥,你的頭發飛啦!”
稚嫩空靈般的聲音在齊景瀾的耳朵裡硬生生成了厲鬼催魂的效果。
齊景瀾嗓子裡一聲痛哭的嗚咽,像個被掐着脖子的鴨子,一邊捋順自己的頭發,一邊不動聲色抽出自己的胳膊。
心想,妹妹你再拽着我,就不是光頭發飛了。
沈昭幫他拿了下來,蹲下淡然與“石蘭”平視,小姑娘言笑晏晏,不慌不怕,水靈靈的大眼睛直直對着他。
齊景瀾慌不擇路,跑到了溫負雪的身後。
“沈兄,你、你、你小心啊。”
溫負雪守在沈昭身邊,手按在劍柄上。
常使劍的人都知道,這是個警覺的姿勢,一旦生變,劍一出鞘,就是見血取命。
齊景瀾從劍柄上一掃而過。
“嗯,放心。”沈昭皺着的眉頭松散,和善地問道,“小姑娘,你家裡人呢。”
石蘭:“我是瞞着娘親偷跑出來玩的。”
一模一樣的話。
不僅如此,連周圍的鋪子,甚至走過的人都和那天别無二緻。
沈昭又淡淡道:“我們送你回家好不好,你娘親找不到你該着急了。”
“什麼,你還要送她回家,一看就很有有古怪啊。”齊景瀾跳了出來,被溫負雪一擡手攔了下來。
“石蘭”歪着頭,咧着嘴巴,指着齊景瀾旁邊的溫負雪:“好啊,我想要這個漂亮哥哥……牽。”
石蘭頭歪得重了,挺着的笑容忽然僵在了臉上,小嘴一嘟,十分不情願。
沈昭看過去,看到了嘴巴長得能塞進一個雞蛋的齊景瀾,頭發又有了怒發沖冠的趨勢,身後還站着無辜的溫負雪,跟朵小白花一樣。
沈昭:“景瀾,要你牽呢。”
齊景瀾:感覺被三個人一起坑了。
天忽然陰了,豆大的雨點砸在地上,激蕩起片片漣漪。
沈昭舉起傘,遞給齊景瀾一把,忍笑不看那張面如死灰的臉,和溫負雪在一個傘下。
二人的身高相差不多,也就是溫負雪比他要高上那麼一點點,一點點而已。
隻要打傘的時候手腕擡得高些不就行了。
“我來。”溫負雪溫熱的手心從沈昭有些冰涼的指尖劃過,一把握住傘柄,人也往沈昭那邊靠了靠。
沈昭揉了揉鼻子,不太習慣地道了聲謝謝。
“嗯。”溫負雪說。
前面的齊景瀾一步三回頭,還不得不牽着“石蘭”,人大部分都在傘外邊。
看着怪可憐的,還想給孩子練練膽呢。
“齊……”
“别去了。”
“為什麼啊?”
“總要試煉。”
“嗯,師兄說得對,他也不會永遠待在山上不下山,等哪天也會帶着自家小師弟下山,到時候也得擺擺師兄的款,還是師兄想的周到。”
正元宗的修士少時遊曆跟從師尊,長些跟從師兄,等到能獨當一面時,就帶着自家小師弟下山。
如此一看,各山師兄弟關系都極為融洽,上下都擰成一股繩,這點是其他幾個宗門遠不能比的。
小巷深處。
果然變了樣子,灰瓦白牆變成了一片血色,門口的蘭花成了一堆雜草,牆壁上攀爬着蜘蛛。
一夜之間,柳鎮大變樣。
相比較而言,沈昭還是鎮定的,起碼生前他鬼屋還是去過不少次的。
雖然不知道夢境往事的背後究竟是個什麼東西,可這個大局是魇魔設的,知道大Boss也就沒什麼怕的了。
沈昭還沒走到門口,就看見齊景瀾的雙腿都在發抖,一下子都把手松開了,傘還不忘給“石蘭”,哭天抹淚地朝他跑過來。
沈昭心裡大緻有底了。
過去一看,果然看見屋子裡有石蘭自家三口,還有安置在她家的老兩口。
齊景瀾不嫌累嚎了這麼久,他們也沒回過頭看一眼。
霎時間,天像漏了一般,大雨傾盆而下,砸壞了門口的蘭花。
院子裡有個女人。
沈昭沒看就知道那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