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明熙隐隐受壓,強迫自己不怕。
沈昭接過酒杯,道:“你……”算是什麼東西。
酒還沒潑過去,就聽旁邊冷冷傳來——滾。
平淡卻有力。
全場嘩然。
沈昭怔住,手中的酒杯被人輕輕奪過,又重重摔在地上,滾了一圈,落在薛明熙的腳邊。
薛明熙被磕碰的聲音刺激的一抖,進而想到他生辰,他家,憑什麼他挨罵。
“我操了,你他媽以為在和誰說話。”某個耀武揚威的炮仗徹底炸了。
溫負雪擡起眼皮看了他一眼,不動聲色擋住了半邊沈昭,身後的金色擋簾被微風卷起,遮蓋住了暖陽,刹那間的昏暗落在溫負雪的半面臉上,像是暗夜中蒼涼的雪山,令人不寒而栗。
薛明熙撲過去的動作停滞,嚣張的氣焰直接下去了一半,腳下踉跄了一下,薛塵恰好撲過來拽住他正好成了一個良好的台階。
薛明熙像是被人拽住了脖子上的套繩,依舊往前撲,越往前撲越後挪,最後甚至雙腳離地。
“溫負雪!你……”
沈昭眨着眼睛,看看薛明熙,看看洇濕了的地面,仔細琢磨那個“滾”字,又心說要不是被薛塵堵住嘴,一定罵得很髒。
薛塵道:“對不住了各位,明熙喝多了,我帶他下去,之後再來賠罪。”
姚宗主看自家孩子沒被欺負,對于溫負雪的這番作為頗為欣慰,慈善道:“去吧,好好帶明熙歇歇。”
半點沒呵斥二人的行為,雖然理所當然,但多多少少實實在在沒給主人家半點面子。
着實是演都不演了。
正元宗廣為人知、又沒有明令寫出的宗旨——護犢子。
姚宗主給沈昭二人一個眼神,沈昭居然莫名感受到了誇贊的意味。
啊?
姚宗主坐下道:“大家都坐下吧,喝醉亂鬧就别看了,别辜負了主人家的好意。”
喝醉的隻有一個,那亂鬧的不就還是那一個。
拐着彎地說指控薛明熙今天的發瘋行為,可見對于自家孩子有多疼惜。
姚宗主的話,在場的宗主和親徒哪個不聽,要麼是與之交好,要麼是顧及正元宗的勢力好大,齊聲稱是,又是熱熱鬧鬧的一通觥籌交錯。
溫負雪見沈昭不再吃什麼,盡管有弟子進來收拾,還是和宗主拜禮,先行告退了。
姚宗主知道溫負雪向來不喜這種場合,礙于代表的是他師尊,何況他本身是個極為知禮的孩子,在宴席上一待就是待到最後。
沈昭和溫負雪被引着走在去卧房的路上,清談會為期一般有兩三天,之後還會有宗門弟子之間相互的試招讨教,會在主人家安排客房。
沈昭和溫負雪被安排在了同一間。
引路人在前,兩人在後,低聲些說話是聽不到的。
沈昭一直不說話。
溫負雪忍不住看過去。
沈昭心裡想着事,沒有察覺。
他發現有些事不能細想。
比如,溫負雪爆粗口怎麼這麼帶感。
溫負雪在餘光中看到沈昭的耳朵尖又紅了,難道是被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