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們家的事情夠多的啊,這麼大的事出了,成夫人也不現身,就你一個出來照料,水挺深啊。”闾丘諷笑道。
說得很難聽,卻是在理。
“不可能,明熙他為什麼會這麼做。”薛塵想到了什麼,最後的話甚至有些不确定。
“你看,你自己也不敢闆上釘釘,如果家醜不可外揚,我們現在就走,獨慎宗沒心思摻和你們家的硬是要摻和你們家的私事。”
廖堰之和他的師尊不太一樣,他沉悶,行動快,直接到門邊等着。
“不摻和還待這麼久,騙誰呢,明明是想挖底。”沈昭小聲嘀咕。
局面變成這樣,誰能想到。
薛塵盡管有些匆忙慌張,他早就注意到了明熙的劍就扔在地上,可從來沒懷疑。
要不是沈昭看過去,他根本不會去看第二眼。
為什麼呢。
因為他在回避。
萬一呢,萬一真的是哪個修為極高的外人呢,幾個人聯合進來,可是真得沒有打鬥的痕迹,騙不了别人,更騙不了自己。
薛鐘的卧房确确實實隻有親近之人才能進來。
劍傷是利劍宗的手段,薛明熙進來的跪姿,為他所有的法器上滿是血迹,還有近些日子發生的事情……
薛塵有些挺不住,他禮儀姿态挑不出一點差錯來,過往影視劇中往往誇贊一個演員姿态頗為大氣,薛塵有過之而無不及。
此刻再也無法顧及那些顧慮,先于長輩坐了下來。
薛塵粗粗喘着氣,捂着額頭面色苦寒。
姚歸義:“你可想清了?此事已經不是關乎利劍宗一門了,大小宗門都在此處,事關重大,肯定要查清楚,就算是……”
“就算是你們自己家的醜事,今天你也得如數如實相告。”闾丘接道。
弑父都做出來了,利劍宗的家事一看就夠亂了,可惜身為三宗之一,剛剛又在所有人眼皮子底下發生了這檔子事,又偏偏鬧出剛才那麼一出,不想說也得說了。
薛塵是趕鴨子上架,不上也得上了。
薛塵靜默良久,緩緩吐露出一口氣,疲憊與傷悲之情氤氲在眼底。
他道:“父親和明熙之間最近經常吵架。”
闾丘問道:“為什麼吵架?”
“我不知道。”薛塵搖搖頭,似是無奈,似是自嘲,“他們從來不與我說這些的,我隻負責幫父親處理一些宗門裡面的瑣事,其他的事情我從不過問。”
沈昭了然,這位薛塵公子,義子的身份名存實亡,親父子對他隔着心,對他應該不算坦誠相待,不然他們自己的修士怎麼也對薛塵十個不服八個不忿。
薛塵道:“他們是吵得很兇,原本一日三餐他們都在一起吃,最近也都分開了,明熙的劍法再也不找父親指點,總是一個人待在房間不出來,出來也是吵,每次把所有人擋在外邊,誰也不知道發生了什麼。”
薛塵想起來都頭疼,處理的瑣事越來越多,他想從中調節,兩邊都碰了一鼻子灰。
“我也不好問。”薛塵道。
沈昭點着下巴,小聲道:“大王吵架,小鬼遭殃。”
溫負雪:“嗯。”
薛塵繼續說:“那我也不信,是明熙殺了父親,就算他失手,就算他怒氣上頭,可父親修為你們都知道啊,完全不可能的啊。”
“薛鐘的修為與我二人不相上下,能利落殺他的人很少。”姚歸義道。
所以他才和闾丘留下來。
從修為上來看,他和闾丘最容易。
薛塵慌忙起身:“我不是這個意思,二位長輩為人小輩當然清楚,沒有懷疑,留下來隻是希望二位長輩能幫忙查清楚,還父親和明熙一個清白,不能讓他們死得不明不白。”
“行啦。”闾丘打斷道,“知道不是我們算你小子識相,趕緊好好想想,薛鐘最近有什麼不對,是不是練功練得走火入魔,出了岔子你不知道,我看今天席上他就走得很早。”
“是。”薛塵一咬牙都說了,“父親近些日子靈力周轉不周,運功經常出岔子,來的醫師隻是說他過于疲憊,多修養修養就好了,也許會出現突然虛弱的症狀,可那都是正常的啊。”
“闾宗主問過,成夫人為何不出來。小輩違背理法今也一并說了。”
薛塵苦着個臉:“夫人身體一直不見好,現在是一日不如一日,神志有時不清不楚,經常說胡話,父親關懷在心,怕旁人照顧不好,凡事親力親為,疲憊辛勞。可這,這也不至于吧。”
是不至于,薛鐘照顧一個虛弱的妻子能廢多大力氣,再累還至于把自己累得魔怔了?
沈昭打心眼裡不信。
燕清一直瞧着屍體這邊,聽了個經過,突然蹲下,将薛鐘的褲子褪至大腿根處。
薛塵驚呼:“燕山主,你這是做什麼,父親人都去了!”
“都過來看。”
一幫人呼啦圍過去。
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
薛鐘的兩條大腿根,長了兩片像樹皮一樣的東西,嵌在肉裡,有往上往裡的痕迹,不知道長了多深,密密麻麻,褶皺層層疊疊,紋路斑駁枯燥。
沈昭頭皮發麻,起了一層雞皮疙瘩,渾身抖了下。
看不了一點。
密恐都快犯了。
沈昭退至溫負雪身後。
“看着是春宵散。”燕清辨認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