邁巴赫在麗思卡爾頓酒店門口停下,電梯升到了頂層。陸聿川這幾年都沒有回國,名下沒有國内房産,公司貼心地給他訂了星級酒店的總統套房。
站在巨大的落地窗前,城市的夜景盡收眼底,燈光璀璨的樣子和五年前竟也沒有什麼差别。對一個國際化大都市來說,五年仿佛一眨眼過去了。
盡管夜色深沉,陸聿川還沒有睡意,倒時差睡不着,站在這片故土,忍不住就會回想從前的事。
他索性打開筆記本電腦,查閱郵箱裡的工作郵件。當一項任務占據大腦的注意力,就不會有時間再去思考讓人煩惱的事情。
天邊啟明星亮起,又是繁忙的一天。
秘書周舟把昨天各部門送過來的文件分門别類整理好,放在文铮的面前——這些都需要她審核簽字。
等她查閱确認沒有問題,簽完字之後,周舟才把手上最後一份文檔送上。
“文總,這是你前天讓我查的人的資料信息。”文铮接過文件夾,打開,裡面是幾頁整理好的像簡曆一樣的A4紙。頁頭上附上夏亦燃的照片,似乎是中學時候照的,頭發有點兒長,像個小姑娘。
周舟在一旁撿重要的信息跟她簡單彙報:
“夏亦燃,十九歲。五歲時被遺棄在幼慈福利院門口,半年後被一對教師夫妻領養。據說後來因為偷東西,不服管教,打傷領養家庭夏亦燃人被送回福利院。”
“後來一直在福利院生活,接受文氏慈善基金的幫助完成高中學業。”
“現在在酒吧打工謀生,據福利院院長說,他時常會回福利院看望孩子們。”
“上個星期,他名下的銀行賬戶有一筆三萬塊的進賬,彙款人是,”說到這裡,周舟稍微停頓了一下,擡眼瞄文铮的臉色,而後才小心翼翼說出那個仿佛忌諱一般的名字,“陳耀。”
陳耀,其實是一個非常普通的名字。周舟在文氏工作了七八年,陳耀當時進公司的時候,她在文铮身邊當助理。當時文铮結束了基層兩年曆練,調回總部擔任總經理沒多久。
公司年輕的女同事間流傳起一個八卦,集團總部來了個帥哥實習生,和老闆家的大小姐還是同一個學校的。
業務原因她見過陳耀幾次,那是一個比文铮還要像富二代的公子哥兒。文氏從來不招一個大一新生來做暑假實習,再結合他的簡曆,周舟猜測這人八成是靠關系、走後門進來混個履曆。
隻是沒想到,這靠的關系是董事長陳向東的,也就是文铮的父親——陳耀是陳向東的私生子。
這個消息還是董事長出車禍去世後才流傳出來的。
當然,這個結論也隻是大家道聽途說拼湊出來的,畢竟也沒有人真的敢去問文铮:陳耀是不是陳向東的私生子?你有沒有個同父異母的弟弟?
不過周舟作為文铮到總部後就一直跟随在身邊的人,對這則轶事還是信了個九分的。
當年陳董去世後,文铮回來交代她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把陳耀辭退了。
本身辭退一個實習生,按流程走,也無可厚非。畢竟他一個大一新生,又能做出什麼花來,最多跑跑腿,打印個文件。又兼着那一層傳聞,周舟估計敢使喚他跑腿的人應該也沒有。
但若辭退這個實習生的指令是由總經理親自下達的,那其中的門道就有的探究了。
不過那段時間大家也沒有心情八卦,因為董事長去世後,明眼人都能發現公司局勢日益緊張,那段時間,大家簡直是人人自危。
董事長去世,股份自然繼承到文铮身上,文铮由總經理升任首席執行官兼董事長。
新官上任三把火,文铮一上任,就發起了改革,人事變動之巨大令公司元老們震驚,紛紛聯合起來反抗,讓文铮交出公司的執行權。
文铮的作風,周舟之前就有所耳聞。聽說之前在基層的那兩年,文铮在珍珠養殖場也進行了大刀闊斧的改革,也是激起了那邊員工的強烈不滿,陳董和老爺子都還在,興許是有他們的支持和勸說,改革緩和些許,但最終結果還是和文铮一開始推行的一樣,隻是進程放緩了。
文铮目标堅定,行事果決的作風從那時就可以窺見。
到了總部後,不知是父親去世還是有私生子這事兒的刺激,手段比往常更強硬,大有大不了魚死網破之勢态。
後面幾經波折,文铮還是取得了勝利。站出來阻撓的人被發配分公司等退休去了。她也算是跟着文铮打過天下,扛過了那場繼承者之戰。
好幾年沒聽這名字了,沒想到陳耀又露頭了,周舟揣度了半天,也沒猜出文铮讓她查的這個人和陳耀有什麼關系?
聽到周舟說出的那個名字,文铮翻閱夏亦燃資料的手停住了動作,爾後把那幾頁簡曆一樣的紙認真看完了,就如周舟說的那樣,的确是一個可憐的小孤兒。
隻是可憐的人,長大後就變成了可恨的人。顯而易見,那天送她去醫院隻是計劃的一環。
文铮合上文件夾,冷笑一聲,“又出來蹦跶了。”
周舟沒敢接話,瞬間又感受到,五年前文铮剛接任CEO時,身上散發着的那股壓抑又冷冽的氣息。
其實,如果讓周舟來評價她老闆,那真是打着燈籠都找不到的一個好領導。
文氏傳到文铮手裡是第三代了。周舟作為文氏人,熟知文氏珠寶集團的發展曆史。
國營企業改革那會兒,文铮爺爺盤下了經營不善的國營漁場,全心全意搞珍珠養殖,把廠子扭虧為盈,逐步實現了營業年利潤過萬、十萬、百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