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十八分鐘的比賽，最終雙方打成個平局。

本來應該還有一場五分鐘的加時賽，比賽雙方誰都不服氣，想最終決出個勝負。

還是剛才交流會上那個主持人站了出來，陪着張笑臉，好言相勸：“切磋球技嘛，點到為止就好。大家的水平都很高，簡直是給我們呈現了一場精彩絕倫的比賽，堪比NBA，我們不用買門票就能看了。”

又對陸聿川笑：“最主要的是，陸總和文總能撥冗來我校，參加這樣的學生活動。我們真是......”他說着回頭一看，“唉，文總呢？”

剛才的球賽看的入迷，他都沒注意到，隔着一張凳子，文铮是什麼時候出去的。

文铮正在體育館外的一個門洞裡打電話，籃球館裡加油聲要響破天，明顯不适合打電話。

挂了電話，她轉身要走，差點撞上身後的人。

怎麼會有人在别人打電話的時候站人背後？文铮條件反射的退後了半步。

陸聿川的臉闖入眼簾。他還穿着球場上的那套白色球服，一場籃球賽打下來，本來利落的發型也散了下來，額前碎發落下來，倒削弱了幾分淩厲氣勢，冷不丁一看，和五年前的陸聿川很像。

就是臉色不太好看，不知道為什麼看起來有點兒不高興。

文铮還沒來得及發問他站在她背後幹什麼，吓人一跳，就聽到對方的質問。

“下半場的籃球賽你為什麼不看？剛剛為什麼不在籃球館？”

語氣有點沖，像憋着一股氣似的。

文铮覺得他莫名其妙的，揚了下手中的手機：“我出來接電話。”

時揚給她打電話，場館裡那麼吵，怎麼能聽得清，她隻能出來接。工作上的事情，自然要交代清楚，隻聊了二十分鐘而已。

現在是怎麼回事？他在質問？質問什麼？憑什麼質問？

看着他那張帶着不滿情緒的臉，文铮的語氣也變得不高興，涼涼道：“怎麼？我出來接個電話，也得向陸總彙報。”

陸聿川的無處可發洩的憋悶隻能又咽回肚裡，聲音悶悶道：“不用。”

估計文铮根本就沒有看下半場，他的那些進球，她一個也沒看到。

陸聿川有一種費了半天勁，結果做的全是無用功的感覺。

他深吸一口氣，垂下眼眸，還是想告訴她結果，低聲道：“球賽結束了，下半場我們隊12:6，追平了比分。”

“哦，”文铮的語氣不鹹不淡，“那恭喜陸總，後來居上。”

這不是他想聽到的回答。

陸聿川擡起頭，看文铮冷淡淡的眼眸，腦海裡閃過的卻是，中場休息時，她對蹲在她身前那個男生的笑容。

下半場他赢了，她也應該那麼對他笑的。

見文铮要走，陸聿川第一反應是，她要回去找那個男生。

那股憋悶之火又騰騰地升起來，陸聿川上前一步，擋住文铮要離開的腳步，理智幾乎要燒沒了，口不擇言道：“文總也該注意些個人形象吧，那個男學生成年了嗎？”

文铮瞟了陸聿川一眼。自從她掌管文氏以來，鮮少有人再教她做事了，這種熟悉的讨厭感襲來，文铮忍不住冷笑一聲：

“這個就不勞你操心了，他和你當初的年紀差不多。”

陸聿川的臉色頓時變得很難看。

是的，當初的他是這個年紀，後來的那個也是這個年紀，現在這個又是這個年紀。這麼多年，文铮的喜好倒是沒有變。

陸聿川深吸一口氣，再開口，冷冷的聲音裡透着隐忍的壓抑：“文铮，是不是隻有在談判桌上......”

你的目光才會落在我身上。他的後半句話就抵在舌尖上。

文铮聽到談判桌，目光銳利地直逼向他，透着隐隐的敵意。

陸聿川就把那半句話又吞了回來，皮笑肉不笑地扯起嘴角：“文總才會好好的跟我聊天呢？”

這話聽在文铮耳朵裡就是明晃晃的威脅，她的臉色頓時也沉了下來，冷笑：“好，那就拭目以待吧。”繞過陸聿川，就要往外走。

手腕卻被人一把握住，陸聿川拉住她，轉身急切地喊住她：“文铮！”

文铮扯了一下，沒扯開。

她轉身，蹙眉，冷聲道：“陸聿川，放手！”

被這一呵斥，陸聿川又慌忙放開文铮的手。剛才情急之下，他拉住文铮的手腕，不想她走，他想解釋，他不是故意的：“文铮，我......”

然而文铮根本沒有給他說話的機會，手腕一被松開，就大踏步地往前走。

餘光掃到門洞外有個女生，探頭探腦的往裡瞧，文铮的目光和她對上——是剛才交流會上提問的那個女生。

文铮沖她點點頭，經過她，繼續往體育館裡走。

剛走沒幾步，就看見了迎面匆匆跑過來的夏亦燃。

“姐姐，你還在啊，我以為你已經走了呢。”夏亦燃跑到文铮面前才停下，一副很是驚喜的樣子，額前的劉海因為剛才的跑動，微微晃動。

“嗯，出來打了個電話。”文铮停住腳步，淡淡道。

“真好，我還以為沒到約定的日子，今天就見不到姐姐了呢。”

夏亦燃笑眼亮晶晶的，很開心的樣子。

忽然，他注意到文铮背後，不遠處，一臉陰郁地望着這邊的陸聿川。

這個距離，陸聿川應該是能聽到他們說話的。

夏亦燃臉上神情一頓，摸摸頭發，低下頭，不好意思道：“姐姐，這場球賽我沒有赢，最後是平局。”

“不過，”他又揚起臉，一臉勝券在握的樣子，笑眼彎彎：“要是加時賽的話，我一定能赢的。”

最後一個字話音落下，他笑容不變，透過文铮肩頭，向陸聿川投去淡淡一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