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铮緩緩眨眨眼睛,想了一會兒,才記起葉甯柏說的冰島的那個傳說是什麼。
有一段時間,她忽然心血來潮,想去冰島看火山,于是買了一台直升飛機。
從高空中俯瞰,火山岩漿在黑色的岩石上緩緩流淌,像炙熱的地殼血管撕裂開來湧出的暗紅血漿。每一次噴發,就像是地球的心髒跳動。火山周圍冷卻下來的灰黑色岩石和暗紅色的岩漿,形成壯觀的對比,讓人歎為觀止。
直升機螺旋槳的聲音完全掩蓋住了風聲,但仍能從機身的輕微搖晃中,感知到火山上空風有些大。
文铮戴着對講耳麥,轉頭見葉甯柏呆呆的,臉色看起來不是很好。
這是被吓到了?文铮看了一眼他緊抿的唇,忽然起了一絲逗弄的心思,從對講耳麥裡喊葉甯柏。
“你知道關于這個火山,有一個傳說嗎?”
葉甯柏轉過頭看文铮,眉頭微皺,清澈的眼神裡是淺淺的疑惑:“什麼傳說?”
“傳說情侶一起在這個火山殉情,下輩子還會在一起呢。”
仿佛是為了回應她這個傳說,空中的風力忽然加大了,機身被吹的明顯搖晃了一下,葉甯柏臉色瞬間白了。
文铮卻輕輕地,惡劣地笑了:“放心吧,相信我的技術,不會讓你死的。”
文铮記得那天從直升機上下來之後,葉甯柏的臉色很快就恢複正常了,隻是似乎好像的确是從那之後,他變得有點兒黏人。
“是那個火山殉情的傳說?”文铮緩緩問道。
“铮铮,原來你還記得?”葉甯柏的眼睛中透出欣喜的亮光。
那一次文铮說要去取一個玩具,結果到了冰島,他才發現文铮的玩具是一台直升機。
他其實有點兒恐高,坐在直升機上,往下看火山噴發這樣壯烈的地球自然景觀,心裡自然也是震撼無比,但面上不免就有些難看。
正當他調整緊張情緒的時候,就從耳麥裡聽到文铮摻雜着絲絲電流,略微有點失真的聲音,溫柔的,帶着笑意的:“傳說情侶在這個火山殉情,下輩子還會在一起呢。”
他聽到了什麼?文铮在說下輩子?和他的下輩子?
直升機的搖晃讓他的心髒瞬間繃緊,但一個荒謬的念頭卻忽然升起:
要是下輩子還能和铮铮在一起,從這跌落火山殉情好像也不是不可以。
從那以後,他忽然就希望人有來生。
忽然文铮輕輕笑了聲:“我那是騙你的,哪有什麼火山殉情的傳說?就是談戀愛時逗逗男朋友的一些小把戲罷了。”
葉甯柏一時愣住,臉上的神情有些錯愕。
文铮繼續跟他說明白:“談戀愛的時候就盡情投入,好好享受,好好談戀愛,分手之後就幹脆利落,不拖泥帶水,這是我認為一個成年人對待感情該有的态度。”
“你不會是因為這個傳說,覺得我對你情根深重,所以分手後兜兜轉轉,又想複合?”文铮忽然想到這個可能,不免覺得有些好笑。
“那你現在可以釋懷了。”
“不是的,铮铮,”葉甯柏急忙解釋,“沒有那個傳說,我也想和你在一起,這輩子,下輩子。”
想到進娛樂圈、分手的種種緣故,他一時又說不出口,隻能說:“铮铮,以前是我錯了。我以為這樣可以離你更近一點,可反而好像離你更遠,我不想再這樣錯下去了。”
文铮聽他的解釋,也沒聽出個頭緒。
可能男人的話就是這樣,說了就和沒說一樣。
文铮打斷他:“行了,别說了,回去吧。”
葉甯柏還想說的話就隻能咽了回去。
文铮彎腰收拾地上的籃子,剛要提起來準備走,就被葉甯柏拿了過去:“我來吧。”
文铮就随他去,兩人一路默默無言地走回了文宅。
進了宅子又走了一段路,文铮終于忍不住,轉過頭瞟了葉甯柏一眼:“你老看我做什麼?我頭上長花了?”
任誰被看了一路,都很難注意不到落在她身上的目光。
被文铮這麼一問,葉甯柏倒有些不好意思:“就是沒見過你穿旗袍。”
的确是長了一朵花,他目光落在文铮耳朵邊那朵茉莉花的頭飾上。
其實文铮五官很柔和,穿上旗袍,再插上一朵茉莉花的頭飾,就顯得格外的溫婉,像是想象中民國的小姐一樣,
文铮也低頭看了一眼自己身上的白色旗袍,語氣緩和了許多:“這是我上學的時候,奶奶給我做的,她喜歡我穿成這樣。”
“奶奶眼光真好,非常好看,”葉甯柏頓了一下,又輕聲笑道,“非常溫柔。”
文铮雙手搭在藍色的披肩上,笑了一下:“喜歡溫柔的,是吧?”
葉甯柏被這一笑晃了一下神,剛想點頭,又忽然反應過來:“隻要是你,無論什麼樣的,我都喜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