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喝了幾口粥,病房的門又被打開了。
聽到動靜,病房裡喝粥的、喂粥的、吃飯的三人都擡眼朝門口看去。
一下子被六隻眼睛盯着,陸聿川腳步一頓,定在門口。
病房裡比他想象的要熱鬧多了。
他沖病床那邊兩個人點了點頭,然後提起手中的果籃,對着文铮笑了下,“我來看望病人,順便看看有什麼能幫忙的。”
仰躺在病床上的,和陸聿川隻見過一次面的,被看望的病号夏亦燃:“......”
葉甯柏已經轉過頭來了,他猜陸聿川來這兒的目的和自己一樣,低着眼,臉色平靜,又一勺粥遞到夏亦燃嘴邊。
夏亦燃:“......”
他能不能今天就出院!
病房并不算大,加上病床上的病号,四個人甚至都有些顯得局促。
文铮已經請了護工,喂飯的活也有人搶過去了,還能有什麼需要幫忙的呢?
她隻能讓陸聿川把果籃放在小圓桌上,因為病床前的櫃子上已經擺了一個果籃。
然後,隻能讓他坐在病床前剩的唯一一張凳子上,看望病号。
夏亦燃:......
左邊一個葉甯柏,右邊一個陸聿川,中間一個不能動彈的他。
又一勺粥遞到嘴邊,夏亦燃忽然覺得自己一點兒都不餓了!
雞絲粥才吃了半碗,夏亦燃就說飽了,葉甯柏什麼也沒說,默默把粥收了起來,放在一邊。
病房裡安靜下來,三個人不約而同地看向小圓桌邊,還在慢條斯理吃飯的文铮。
“姐姐。”
“铮铮。”
“文铮。”
三道不同的聲音同時響起。
文铮擡起頭,掃過病床那邊三個盯着她,神色各異,有話要說的男人,眨了下眼。
一瞬間,她感覺,病房裡的人是有點多。
就在這時,她的手機鈴聲響了起來。
一點兒都沒遲疑,文铮決定先接電話——是警察局打過來的。
文铮神情一下變得認真,無意識地掃過對面三個男人,下意識出去接電話了。
病房裡隻剩下三個男人了,一瞬間,安靜下來。
夏亦燃躺在床上,起不來,動不了,左邊一個人,右邊一個人,隻能眼神往上看,盯着輸液管一滴滴下落的藥水。
葉甯柏低着頭,不知道在想什麼。
陸聿川掃過夏亦燃打着石膏的手,又看見床頭切好的水果,眼神晦暗不明。
“聽說,你以前在拳擊館工作過?”陸聿川聲音低沉,微微帶着笑意,朝向夏亦燃問道。
夏亦燃頭微動,對上陸聿川探究的眼神,眼神一下變得犀利,“你調查我?”
陸聿川微笑,“别激動,隻是以前好奇,了解過一點兒。”
夏亦燃眼神微動,不太相信陸聿川挑起這話頭隻是閑聊。
“你還了解了什麼?”
“聽說,在警察到之前,兩個綁匪就已經被你制服了?”
夏亦燃眼睛微眯,聽不出來陸聿川這句話是疑問還是肯定的語氣。
“你想說什麼?”
陸聿川對上他警惕的眼神,似笑非笑,“我隻是在想,你這麼好的身手,也能被一把水果刀捅傷。”
頓了下,才緩緩道,“究竟是雙拳不敵四手,還是故意受傷,演一出苦肉計呢?”
陸聿川和夏亦燃打過一場籃球賽,隻從那場比賽中,他就能看出夏亦燃的性格。
那場不要命似的打法讓他不由懷疑,苦肉計這種招數,這小子是能豁出命去玩的。
夏亦燃聽到陸聿川這完全正确的猜測,反而放下心來。
陸聿川猜對了,又能怎麼樣?
他大概不知道,姐姐已經知道了。
夏亦燃眼舒展開來,轉過頭,看着天花闆,語氣随意,“我故意不故意的已經不重要了,你要是想演的話,也可以給自己一刀。”
陸聿川被這話噎住,抿緊唇,嘴角微微下垂,臉色不太好看。
他心裡懷疑,就算現在他中槍倒在文铮面前,文铮應該都不會耽誤第二天的工作。
葉甯柏擡起頭,看了兩個人一眼,默默出了病房。
醫院走廊角落。
電話對面的警察詢問了文铮昨晚的有關情況,讓她今天來趟警局。
以及,告訴她陳耀堅稱這是家庭矛盾,堅持要見她一面和解的事情。
家庭矛盾?文铮聽了,在心裡冷笑一聲。
聲音冷靜,表明自己的态度,“警官,我的家人不會傷害我的,這就是一起綁架案,我不會和解的。”
“我下午會去警局,麻煩你們了。”
窗外梧桐葉子已經開始落了,文铮挂斷電話,看着窗外秋色,發了一會兒呆,才轉過身。
一轉身,就看見了葉甯柏,不知在她身後站了多長時間。
葉甯柏的眼睛裡是比窗外秋色還要濃烈的憂傷和心疼。
不知道他剛剛聽到了多少,又腦補了什麼,那眼神仿佛在看一個悲慘的賣火柴的小女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