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定是這件衣服的緣故!
此時沈玉枝已經明白燕如煙一定要逼自己穿上這件衣服的用意,他冷眼看着面前已經瘋魔的白婉,對漂浮在半空中的013說道:“這件若不是裴夫人的舊衣,我跟着燕如煙姓。”
而站在另一側的裴琛看着白婉的目光晦暗,鏡片反射着冷戾的光。
“夠了,”燕如煙自堂上向下俯視着白婉,滿是勝利者的姿态,她沖竹心招了招手:“還不快把她扔出去。”
竹心低頭應是,她一步一步走到白婉面前擋住其餘賓客探究的視線。唯有沈玉枝看得分明,白婉在看見竹心的臉後莫名瘋地更狠,她尖叫着說“我什麼也沒看見”,“你不要來找我”之類的話語,比面對裴夫人舊衣時尤甚。
竹心換了個方向讓開,露出身後方正棺木。白婉看見裴老爺的棺椁的霎那間眸中恢複了一絲清明,沈玉枝靈光一現忙喊道:“她要撞棺!”
所有人都沒反應過來,隻能眼睜睜看着白婉砰地一聲撞s在厚重棺椁上,紅慘慘與白花花一起從腦子裡鋪天蓋地的泵出來。沈玉枝連忙閉眼默念别暈别暈,卻還是沒忍住餘光看見的一抹紅,美人眼皮一翻,這就要直挺挺地從台階上栽下去。
“宿主!”
013被吓了一跳,它想也不想忙飛到沈玉枝身下墊着至少做個緩沖,然而一道身影比他更快,兩具身體重力相撞直接将013擠在中間:
“吱——!”
整個球快扁了!
這一切發生的實在太快,來吊唁的人那見過此等場面,幾個膽小的已經兩股戰戰更有甚者直接吐了出來,就連手上沾過不少血的也被地上紅白混雜之物吓得臉色蒼白,一個勁兒地拿帕子擦頭上的冷汗。
裴琛半攬住昏倒的沈玉枝,冷臉吩咐下人趕緊把地上血肉模糊的“東西”清走,小厮大着膽子将收拾收拾人擡走,丫鬟推搡着上來擦拭棺椁。
謹記沈玉枝教誨的小桃趕緊叫了個粗使丫頭一同上前,她先沖棺椁跪下磕了個響頭:“老爺勿怪,您知道玉姨娘暈血地厲害。”然後走到裴琛面前扶住無知無覺的沈玉枝。
小桃低着頭不敢看大少爺的臉色,忙叫那粗使丫鬟背着自家姨娘匆匆離開。與此同時,沈玉枝暈倒後被貼身丫鬟匆匆帶離的身影被人看在眼底,又計上心頭。
“你确定沈玉枝懷孕了?!”
燕如煙猛地看向跪在面前的竹心,她端着茶杯的手一抖,混着瓷片的滾燙茶水撒了滿地。
“奴婢不敢說謊。”竹心默默忍受着皮膚上的燙意,向燕如煙一一細數着自己掌握的“證據”,她說玉姨娘進祠堂時嘔過一次,說今日去送旗袍時看到小桃手裡的藥方上寫了杜仲白術,這兩味可都是能安胎的藥材,說方才在衆目睽睽之下,玉姨娘一見血便直接暈了過去。
“不可能。”燕如煙喃喃道:“老爺将近半年前離府未回,南派旗袍腰間雖寬松些但也不至于看不出來六月顯懷,除非....”
燕如煙睜大眼睛,除非沈玉枝懷的是别人的種。
“你手中可有什麼證據?”
燕如煙坐直身體,她興.奮地微微.顫.抖。
竹心見燕如煙心中已經确信沈玉枝懷.孕的事實,她絲毫不在意地上鋒利的碎瓷片,一路膝行至燕如煙腿邊。她沒急着說出證據,反而問道:
“姨娘可還記得您向老爺求的那套寶石頭面?”
“當然記得。”燕如煙恨恨道,當初自己為了着北城獨一無二的頭面求了老爺好久,可晚上便聽竹心來傳裴老爺帶着新姨娘去了拍賣會,并一擲千金将自己先看中的東西送給了沈玉枝。
這怎能不恨!
竹心滿意地積攢着燕如煙的怒火,終于開口道:“奴婢曾見小桃偷偷摸摸地将其中一根簪子交給府外的男人,又從那男人手中接過一枚信箋!”
“全北城都知道這是老爺送給玉姨娘的寵愛,小桃不可能蠢到将這東西拿出去變賣,所以其中一定是玉姨娘的授意。”
此時燕如煙卻冷靜了下來,她身子向後靠在金絲福紋的軟墊上,不疾不徐道:“這些都是你的猜測而已,就算抓到那奸.夫,隻要兩個人抵死不認又有什麼用呢。”
“平日不見你多機靈,怎麼這樣着急讓我去揭發沈玉枝偷.情?”
竹心神情一僵,燕如煙一腳踩在她手上,細高跟來回碾了又碾。五指連心,竹心一瞬間便疼得冷汗滿身。
“明日老爺出殡,隻要姨娘在各族老面前抓住玉姨娘的奸.情保證裴氏血脈,一切功勞都是您的。若老爺黃泉有知也會誇贊您、愛重您。”作為陪嫁過來的丫鬟,竹心自然知道面前的燕如煙最看重的是什麼。
她咽下口中痛呼,一字一頓地說道:“本家來人,到時候燕氏自會給您撐腰。施壓裴家将您擡成平妻,百年之後與裴老爺共睡一墓,入祠堂。”
“而奴婢隻想要回家生子的身份。”她将額頭緊緊貼在青磚上:“這是奴婢能為姨娘做的最後一件事,還求姨娘成全。”
她感受着燕南煙的目光從自己彎曲的脊背上劃過,竹心靜靜等待着最後的回答。終于,燕南煙開口道:“這件事交給你去辦,如果事成,我會放了你家生子的身份,再給你一筆錢遠遠兒地離開北城永遠不回來。”
“别像你那不知好歹的姐姐。”她擡腳踩在竹心背上:“心比天高,命比紙薄。”
“姨娘教訓的是。”竹心跪趴着身子,無光之處的眼中滿是恨意:“我的确不像姐姐。”
那樣蠢地為了你連命都丢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