門一推開,就是一股甜膩的香味混雜着酒氣撲入鼻尖。諸位夫人們紛紛捂着口鼻,皺着眉朝屋内看去。
隻見屋内床邊一對男女難舍難分的交疊在一起,發髻松散,衣裳也都皺巴巴的。
明眼人一看,哪還能不知道這二人間發生了什麼,在場的夫人們看向那對男女的目光一度變了又變。
那男子背對着衆人,正好擋住了他身下的女子,因着沈夫人一路上的話,大家都先入為主的認為被壓在下面的女子是沈棠,再看向三娘時,目光中多了許多道不明的意味。
能養出這樣不知羞的女兒,隻怕穆家也沒好到哪去?
“哎呀……這……”沈夫人強忍着心底的得意,裝出一副不忍心的模樣偏過頭,在沒人注意到的地方偷偷勾起了嘴角。
“啧啧啧,今日算是開了眼。這膽子大的,什麼地方都敢亂來。”,有夫人語帶嘲諷的開口。
“也就隻有鄉下來的,能養出這樣不知羞的女兒。”,說這話的夫人說罷還轉頭看了眼三娘。
三娘完全感覺不到屋内其他夫人的視線,她剛看清屋内情境,便腦中一片空白,進門時險些被門檻絆倒,多虧一旁的安陽候夫人扶了她一把。
那些夫人們說的話她一個字都沒聽清,怔怔的看着床邊的二人,整個人好似三魂沒了七魄,隻留了具軀殼靜靜的站在那。
直到她的視線落到一旁,看到地上露出的裙擺上繡着牡丹金紋後,一顆心重重的落了下去,人也好似一下就活了過來,眸中又充滿了神采。
先不說沈棠今日出門穿了一身的粉,單看露出來的那截裙擺的樣式就不是沈棠會喜歡的,雖看不到正臉,但三娘确信被那男子壓在身下的女子,絕不是沈棠。
心下沒了憂慮,三娘面色沉靜地站在最後面,冷眼看着前頭的沈夫人,等着看她待會要怎麼收場。
許是屋内太吵,那男子呻吟一聲,捂着後腦勺醒了過來。他仍有些迷蒙,隻覺得後腦那痛的厲害,揉了幾下後,翻個身倒在一旁地上,眼一閉竟又睡了過去。
“這不是雲陽候府上的公子嗎?”看清那男子的臉,有人詫異的開口。
在場的大多數夫人們對此都見怪不怪,心底還有一種果然如此的感覺。
如果是雲陽候家的公子,那在中秋宴上做出這種事,可真是太正常了。
雲陽候夫人對此更是沒所謂,她穩穩當當的站在原地,毫不在意周圍那些夫人隐秘打量的視線,想到她預謀了許久的算計終于要如願,她就忍不住地想笑。
雲陽侯府瞧面上着光鮮,實則像一顆被掏空了的巨樹,哪天說倒就倒了。但隻要攀上了穆家……
雲陽候夫人志得意滿的看向躺在地上的女子,卻在看清她面容的那刻瞳孔驟縮,不可置信的後退了兩步。
“怎麼是沈家的千金?”
有人喊出了她心中的疑問,雲陽候夫人本以為是沈夫人暗中動了手腳,轉頭看到沈夫人面上的震驚不似作僞,便很快打消了這想法。
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雲陽候夫人心下充滿了疑惑和不解,事情怎麼回變成這樣?
沈夫人腦中也是亂糟糟的,她直愣愣的站在原地,隻覺耳畔嗡嗡作響,怎麼都想不明白,本該躺在這的沈棠怎麼會成了清婉。
“沈夫人嚷嚷了一路穆家沒教養,結果竟是自家女兒做出了這種醜事。”
“沈家這下可沒臉,宮宴上作出這種事,啧!”
“一直聽說沈家的千金秀外慧中,是個好的,沒想到私底下竟是這麼放蕩的人”
“沈家的千金這是被豬油蒙了心嗎?怎麼會看上雲陽候家的這個混世魔王。”
“聽說這是半路接回來的,打小養在外邊的就是眼皮子淺……”
“……”
沈夫人不想聽,可那些夫人小聲的耳語還是一字一句全都飄進了她耳中。這些本該紮向穆家的無形利刃,如今卻全都紮進了沈夫人的心口。
她看着衣襟散亂,靜靜躺在那還不知發生了什麼事的女兒,心口痛的快要滴血,她紅着眼走到沈清婉身邊,抖着手解開身上的披風,嚴嚴實實的将她的女兒裹了起來。
都是沈棠,這都是她的錯。
一定是她哄騙清婉來這的。
沈夫人拉起沈清婉的手,眼底全是對穆家的恨意。
若非穆家,她的清婉怎麼會遇上這樣的事。
“母親?”
恰在此時,沈清婉醒了,看着眼底一片瘋狂的沈夫人,她遲疑的開口,之後才發覺自己渾身都隐隐作痛。
“母親,我怎麼……”
沈清婉話說到一半,轉頭看到躺在地上的周栎,不由地驚呼一聲,再擡頭看到滿屋子的人,她意識到了什麼,顫抖着躲進了沈夫人懷中。
屋内那些閑言碎語飄進她耳中,沈清婉慌張極了,整個人都抖的厲害,盈滿淚水的眸中充滿了無助。
她不明白怎麼會這樣?
她明明隻是想跟在後面出口惡氣,怎麼再醒過來,所有的事都變了樣。
“候夫人,您兒子做出的事,您不會就這麼放着不管吧。”沈夫人緊緊摟着懷中的女兒,試圖問雲陽候夫人讨個說法。
雲陽候夫人此刻心底也是怄的不行,她和沈夫人密謀這一場,為的是攀上将軍府,誰知這人竟成了沈家的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