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一走出屋門,就看到黑着臉的穆重山身後跟着一排的将士,正和謝景星帶來的人對峙,若非沈棠出來的及時,兩方人馬隻怕這會已經打起來了。
原來三娘匆匆趕到穆重山的軍營,說了沈棠被劫的消息後,穆重山正要派人去找,恰逢盯着沈家的探子送來了消息。
那探子一連盯了好幾日,見沈家老太太的行蹤有異,便悄悄跟在了後面,這一跟就正好目睹了虜人的婦人帶着沈棠上了沈老太太的馬車,他一路跟着那馬車跟到了碧峰寺,眼看着沈老太太帶着沈棠進了慧通的院子,連忙找人送了消息去軍營。
穆重山一收到消息就帶着人急吼吼的趕了過來,驟然見到院裡謝景星帶來的人,還以為是劫持沈棠同夥,差點和他們打起來。
直到看到沈棠出來,他仔仔細細的打量了一圈,沒發現她身上有受傷的地方,提了一路的心這才放了下去。
“棠棠,你沒事吧?”穆重山關切的看着沈棠,眸中的怒火宛如實質,仿佛下一秒就會噴湧而出,“沈家真是瘋了,青天白日的就敢綁我的女兒,我先送你回去,之後就進宮去求陛下為我做主。”
穆重山怒極了,說罷也不管在場的其他人,帶着沈棠風風火火的就走了。
謝景星見狀,扶額輕歎了一聲,也帶着慧通去找陛下交差。
而在慧通院對面的齋房等的沈老太太,早在謝景星帶着人來抓慧通的時候,就見勢不妙,偷偷地跑了。
穆重山進宮在周文帝面前哭鬧了一場,惹的陛下對沈逸愈發的厭煩。
謝景星帶着慧通關進了诏獄,而他的好繼母也被他“不小心”的忘在了诏獄。
英國公夫人不知為何被關進了诏獄,英國公初聽聞這個消息,就知道是謝景星在其中動了手腳。
他這個逆子一貫愛找楊氏的麻煩,這次竟膽大到将人弄進了诏獄,英國公被氣的險些犯病。
诏獄哪裡是人待的地方,他顧不上責罵那逆子,當務之急是先将楊氏從诏獄裡撈出來。
若是從前,他進宮去陛下面前求個情,很快就能将人帶回來,可近些年不知為何,陛下愈發的不待見他,不但暗地裡幫着那逆子坐穩英國公世子的位置,還逼着他将手裡的權勢都交了出去。
他如今就是個空架子,隻能舔着臉去求昔日的好友,一連奔波了四五日什麼用都沒有,一想到正在诏獄裡受苦的楊氏,英國公最終還是咬着牙不情不願的找上了謝景星。
誰知謝景星竟意外的好說話,二話沒說就帶着英國公去诏獄見楊氏。
一進诏獄就是一股血腥味撲鼻而來,英國公捂着鼻子跟着謝景星身後,走過了長長的甬道,終于見到了楊氏。
楊氏這幾日在诏獄裡不知都受了什麼苦,整個人披散着頭發,正呆呆的坐在床闆上。英國公見了心疼不已,轉頭對着謝景星斥罵道:“你還不快将牢門打開,将你母親放出來。”
謝景星手裡拿着鑰匙,卻并不急着開門,而是看着英國公,慢吞吞的開口:“父親,您知道母親是犯了什麼錯嗎?她夥同妖僧行妖邪之術,将兒子身上的氣運全都轉給了弟弟。”
“那又如何?”英國公不錯眼的盯着楊氏,不在意的開口,“那是你親弟弟,你讓讓他怎麼了。”
謝景星聞言冷笑一聲,他早就看清了他這個父親的真面目,如今也該讓楊氏看看,她心愛的枕邊人,對她到底有幾分真心。
謝景星一打開牢房的門,英國公就迫不及待的走了進去。在他錯身而過的瞬間,謝景星貼在英國公耳邊,輕聲說道:“父親,您有沒有想過,母親既然能找人将我身上的氣運轉到弟弟身上,會不會有那麼一天,他也會找人将您身上的氣運都轉走呢。”
“您近來好像有些倒黴呢。”
英國公眼看就要走到床邊,卻忽然緩緩停下了腳步,謝景星雖看不到他面上的神情,但不難猜到他此刻心底的想法。
無非是猜疑楊氏有沒有找人對他做過此類的法事。
他這個父親,實在是太容易被挑撥了,當初楊氏不過在他耳邊吹了幾句枕邊風,他就立刻将世子的位置給了謝景亦,今日他也不過說了一兩句話,這不,他立時就懷疑起了楊氏。
十幾年的夫妻情誼,竟比琉璃還脆弱,都不需要摔落在地,就已經碎了。
謝景星譏笑一聲,抱臂站在門口,滿臉冷漠的等看看好戲。
“老爺,您終于來救我了。”楊氏見到英國公,面露喜色,她從急急忙忙從床上下來,不顧腿上泛起的陣陣麻意,跌跌撞撞的朝英國公走去。
“我來了。”英國公仍舊站在原地,僵硬的開口。
诏獄裡不見天日,黑漆漆的,楊氏并未看到英國公眼中的猜忌和懷疑,她一如既往的湊到英國公跟前,小聲抱怨着,“老爺,您回去得好好管教景星了,我怎麼說都是他的母親,他怎麼能将我扔在诏獄呢?我受罪這都是小事,這事這要是傳了出去,英國公府哪還有臉面在……”
楊氏絮絮叨叨的說着,英國公一貫愛聽楊氏的絮叨,覺得這樣很有家的溫馨,如今這些唠叨的話落在耳中,他卻隻覺得心煩。
你到底有沒有找人動過我身上的氣運。
看着面前蓬頭垢面的楊氏,英國公幾度都想問出口來,顧忌着身後的謝景星,他閉上眼深吸口氣,還是将這話咽了下去。
“夠了!”他不自覺提高了聲音,“先回府上再說。”
楊氏覺得今日的英國公有些奇怪,但她被關了四五日,身上癢的難受,這會急着回府梳洗,并未将英國公的異常放在心上。
等她日後再發現不對時,英國公心裡早已埋下了根刺,無論楊氏怎麼做他都看不順眼,夫妻二人就這樣漸漸離了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