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簡的方法十分有用,蘇蓮不哭不鬧地端着飯碗去了祠堂。
兩人總算可以安靜的,一起吃個飯了。
“你的眼睛,被南疆一帶的暗器傷過,對吧?”蘇簡又夾了一筷子青菜放在了她碗裡,問起了和吃飯八杆子打不着的問題。
經過這些日子的調理,她隐約可以想起一些零碎的事情,雖然不多,恰好就有這件事。
“是。”停下加飯的筷子,擡頭看向他,沒有隐瞞:“和一群苗蠻交手時,不小心被他們的暗器傷到眼角。不過這都被你看出來了,看來你醫術着實不賴嘛!”
蘇簡道:“我沒心情跟你說笑,暗器有毒,你可知道?”
她微微一愣,許久才點頭道:“知道。”
“此毒無解,你也知道?”蘇簡握緊筷子,聲音有些暗啞。
“都知道。當時用金絲引毒的人怕治不好我會引火燒身,和我簽訂了不追究告知書。他告訴我,此毒無解,還告訴我,我命不久矣。”姜藍曦繼續夾菜吃,今日的雞蛋炒的格外香,她忍不住想多吃些。
“你竟……”蘇簡話戛然而止,手裡的筷子應聲斷裂,呼吸都跟着沉重起來:“你就一點也不在乎你會瞎,會早死嗎?”
“你這話問的,誰不在乎啊!”姜藍曦有些郁悶,蘇簡這是怎麼了?怎麼一說到她的生死問題,就跟吃了炮仗似的,想了想,覺得他們雖然相處了好些日,可還沒有熟悉到這種程度,于是調侃道:“蘇公子是嫌我命不久矣,白入水救我一場麼?”
“你……你這人,簡直不可理喻。”蘇簡更火大,用力将斷筷扣在桌上,這一次,比責罵蘇蓮用力好幾倍。
姜藍曦吓得一震:“你幹嘛?”
“沒幹嘛,你繼續吃吧。”蘇簡閉了閉眼,好半天才把脾氣收斂了回去。
“哎呀,你放寬心好啦,你就當我是個标本,放心大膽想怎麼治就怎麼治,若是治不好,我不怪你,屆時你隻用一把火把我燒了散了就行,若是治好了……”姜藍曦想不出以後的生活,索性也懶得再說,繼續吃菜。
“姜…藍…”蘇簡咬牙切齒,滿臉都是恨鐵不成鋼的憤怒。
姜藍曦感覺到對方的憤怒,擡頭看去:“将什麼?”
“……将菜都吃了,我去洗碗。”蘇簡這才意識到自己險些喊出她的名字,撂下一句話,窘迫又憤怒地去了竈房。
姜藍曦越來越懵。她應該沒惹他吧?他發什麼脾氣?
于是起身,亦摸索着跟去竈房,想一探究竟,反正閑着也是閑着:“蘇簡,你沒事吧,是遇到什麼事情了麼,感覺你今天心情不太好?”
“我好的很。”蘇簡蹲在竈前添了一把柴火,确保鍋中給蘇氏留的飯菜一直熱着。
姜藍曦癟嘴:“你别生氣了,你要是心裡有事不舒服,大可以告訴我,我幫你分析分析,指不定你就不難受了。你不是也說了麼,沒事不要亂發脾氣,傷肝。”
“哼,你這人有意思,對别人的事情一百分的上心,對自己的事情半分心都不願意操。”蘇簡從她身邊過,一個眼神都沒給。
不過她大底也猜出來他這話的意思了,于是道:“聽天由命呗,這哪裡是我在乎就可以的。”
她又聽到竹筷折斷的聲音,心下微震。
真是奇了怪了,他今天究竟怎麼了?治不好救不活她當事人都沒覺得難受,怎麼他一個大夫好似天塌了一樣呢,難不成是怕辜負醒來時她說的那句一定治好的信任?
于是又寬慰道:“沒事,你不用擔心什麼,你盡管醫治就是,即便真瞎了我決不怪你,你要是不信,我可以給你立個不牽連的字據。所以你不要有什麼負擔,反正這雙眼睛便是好了也沒什麼想看的,如此,和瞎了也沒多大區别。所以,你盡力醫治,我努力配合就行。”
“當真,這個世界就沒有一丁點想看看的?一個人都沒有?”蘇簡自顧自地捉她話的重點。
這個問題問的,姜藍曦根本就不用想:“暫時沒有吧。”
“以前也沒有?”蘇簡氣鼓鼓地反問。
姜藍曦攤手:“以前的事情,不是都忘記了嘛,更何況以前是以前,現在是現在,看我這一身傷,恐怕以前我過得也沒多好,現在就挺好,有你和小蓮兒陪着,每天睜開眼都可以看到綠油油的山林,呼吸最清新的空氣,喝山泉,吃野味,一切都恰到好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