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0.
這種冷冽的香味我怎麼樣也不會忘記,與之前那種香味不同的是,媚珠散發出來的香味中還帶有腐臭和甜膩的香味混在一起的味道。
我上次聞到的這種味道是在黑瞎子的房間裡,悶油瓶不小心把放着香料的袋子弄破了,那種香味就彌漫開來,然後——我就做了一件讓自己非常後悔的事情。我有些緊張地看向江子算,随即我想到隻要把珠子的味道隔絕開來就行了,連忙把珠子放進了原先的口袋。
可是不知道為什麼,香味一點也沒有減少。
這狐狸肯定是恨我們弄死了他,作為臨終報複,讓我們拿到了媚珠。
我立刻站了起來,想找點什麼東西把媚珠給包起來,可是在屋子裡跑了一圈,才發現這裡居然連包紙巾都沒有!這個我就要批評小花了,怎麼這種房間裡連毛巾紙巾這些東西也不給配一點……
當然了,這些都是以後要做的事情,眼前我隻有三十六計走為上計了。我一下子沖到門口,伸手就要開門。
我剛才看江子算随手把門一關,想着要開門肯定也很容易,誰知道一拉之下才發現,門已經被鎖上了。
我惡狠狠地轉身瞪着江子算:“你鎖門幹嘛!我要出去……”
可是我的話還沒有說完,就被江子算一把扯住,被他狠狠往牆上摔去。我一米八的個子都被他一下子甩到牆上,背脊撞在了牆上,我悶哼一聲,剛想罵他幾句,他一下子已經到了我面前,把我一把按在了牆上。
他的力氣這麼大,我的肩胛骨被他按的快要斷了,我叫道:“你輕點!”
江子算的眼睛就這樣盯着我,盯的我毛骨悚然,我記得他之前的眼睛顔色很正常,阿甯的眼睛也是正常的黑褐色,而他現在……竟然是妖異的湛藍色眸子,那顔色如此的純淨,直讓人起雞皮疙瘩。
我知道他們姐弟兩人有俄的血統,但是眼睛的顔色應該是從一出生就不會改變了吧,怎麼現在……
“吳邪……”他低聲叫我的名字,後面他說了點什麼,聲音太清我聽不清。
我動了動肩膀,肩膀一直被他按住,半邊身體都麻了,伸手去推他的手,我推了兩下,他沒有反應,我正準備抗議一下的時候,他忽然反手抓住我的手,單手扣住我的兩隻手的手腕。我的手腕被他扣住,被拉過頭頂,我怔了怔,發現他把頭靠近我。
我以為他要用頭撞我,心想完蛋,我特别不挨揍,求饒的話還沒有說出口,他隻是額頭抵在了我的額頭上,那雙妖異的藍色眼睛死死盯着我,這會兒,我終于聽出了他的話,他說:“吳邪,别走……”
我怔了怔,在那一刻,我想起了阿甯,那時候的變故太快,她什麼話都沒來得及說,她會不會也這麼說,說讓我别走,不要把她一個人留在那個地方。
我看着江子算,那個人的表情絕望、痛苦、混亂,我覺得我被他的情緒影響了,我應該擺脫出來,可是我做不到,因為我……可能從未從阿甯的死中掙脫出來。阿甯的死和潘子不同,潘子是為了我死的,我為了潘子、為了那些為我而死的夥計繼續活下去,可是阿甯,她的生命在意外中戛然而止,沒有留下任何話,甚至連痛苦都沒有留下,她的離去就像她的出現一樣迅速且意外,讓人連挽聯都不知道怎麼寫,而且按照她的性格,她八成也不需要。
江子算用鼻子輕輕地蹭了蹭我:“吳邪……”
他叫我的名字,既壓抑又溫柔,好像那種巨大的情感他無處宣洩,積壓在那裡不知如何處理,隻是低低叫我的名字。
我能理解他恨我,但是我不太能理解現在是什麼狀況——對了,肯定是因為媚珠的影響,從剛才開始,媚珠就一直在散發着這種冷冽的香味。想到上一次我聞到這個味道以後做出的沖動的事情,我不由得着急起來。
正常情況來說,如果江子算跟我上次一樣,他忽然特别想親我,而且很可能真的會親了我,到時候我一定會被他殺人滅口的……話說回來,為什麼不管是我親人,還是别人親我,怎麼死的都是我呢?
這個疑問在我腦中一閃而過,随即我立刻掙紮起來:“江子算,你聽我說……你千萬不要沖動!”
我掙紮地很厲害,但是手腕被這個人死死扣住,根本使不上力,所以我隻能很丢臉地扭動身體,試圖讓江子算清楚我的堅持。
江子算忽然眯起眼睛,出聲道:“别動。”
我怔了怔,他伸手輕輕扯開我的領子,原來不知道什麼時候,我的領子被扯開了,頸部有暗紅色的痕迹——是悶油瓶留下的吻痕。那些吻痕一開始的時候很淡,我還以為不會留下什麼痕迹,沒想到現在變得更深,看起來就像一片片暗紅色的花瓣,在我肩頸上仿佛宣示着某種主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