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也覺得自己奇怪,很多時候我覺得我應該是一個人,從未想過成家,或者跟胖子、悶油瓶在一起,就在雨村養老,我們見過這個世界最光怪陸離的景象,接觸過最古老的秘密,我們也可以一起活在柴米油鹽醬醋茶的平常日子裡,但是二叔卻讓我覺得也許這種正常的平凡生活也不錯……
我搖搖頭,把這種想法甩開,并不是說我不想回歸平凡的生活,而是誰知道我什麼時候癌症又複發了,什麼時候被仇家給捅死了。
約會其實挺正常的,這在我的計劃内,而且會讓二叔滿意。這會兒我應該站起來立刻趕去與悶油瓶他們會合,可是我沒有走,我坐在那裡,品嘗了一下咖啡,柔軟苦澀卻有一種安撫的力量。我說不好是為什麼,隻是覺得在留戀什麼。
我知道我并不是喜歡上了那個女孩,我隻是喜歡這種正常,說話的時候是普通交流,不像跟道上的人,處處被設計或者處處在設計人,揣摩對方的心思,變得不再是自己。
喝完咖啡我站了起來,卻一下子沒有動。
有個女人緩緩地走了過來,她朝我露出笑容,試圖讓自己看起來十分友好,可是旁邊的一幕,讓我徹底被激起了怒氣。
她穿着一件白色的呢大衣,黑色的卷發落在肩膀,讓她的臉看起來隻有巴掌大小,五官精緻,笑容完美,讓人想起櫥窗裡的精美玩偶。她的身上有媚珠散發出來的淡淡的冷香,空氣裡的味道讓人戰栗。
我的脊背發麻,這個女人明明留下了字條,把我們引到了城市的另一個地方,卻出現在了這裡,那等于說胖子和悶油瓶撲了個空,她一開始的目标就是我。
那個女人在我對面的沙發上坐下,朝我擡了擡手:“我們坐下來聊吧,吳小佛爺。”這時候她轉頭看了看旁邊的兩個人。一個高大粗壯的男人攬着一個小姑娘,那個男人一臉痞樣,把那個小姑娘整個摟在懷裡,那個小姑娘一副快要哭出來的樣子,蜷縮在那裡不知所措,滿臉寫滿了害怕。
我在沙發上坐下來,想伸手拿煙,這時候才回過神來自己早就戒煙了,我有點尴尬的手指,拿起咖啡喝了一口。我通常會在煩惱或者不知所措的時候想要抽煙,我雖然已經不抽了,但是那是多少年的習慣了,我習慣性地想要依靠這個習慣來面對現在的處境。
我看了一眼那個姑娘,對這個女人道:“讓小姑娘走了,我們也可以談的。”
那女人一笑,笑容友好,但是我看的到她眼底深處的漠然,她隻是看起來友好而已,她說:“我知道,可是我喜歡在手上多拿一點籌碼,尤其對你。”
我有些厭倦,倚在沙發上道:“你要是留着紙條說這裡見面,我會把媚珠帶來的。”
女人讓侍者送來咖啡,咖啡看到我們這副架勢,不太确定是怎麼回事,他隻是看了一會那個壯漢懷裡的小姑娘,然後驚疑不定地看着我。我對他笑了笑,表示沒事,他還是有點懷疑,但是确實去吧台沖咖啡了。
我揉揉眉心:“聽我的,把她放了,我會跟你好好談談的。”
女人柔聲說:“我們現在就好好談談。”
我冷冷地說:“不行。”
女人挑了挑眉,沒有說話,她身邊的壯漢一看我這個樣子,忽然伸手一把拍在桌子上,桌子被拍的發出巨大的響聲,我的咖啡杯被打翻了,裡面僅存的咖啡撒了出來。那姑娘吓的喊出一聲,立刻被這個壯漢呵斥,讓她閉嘴。
我立刻站了起來,站起來的同時把後腰的匕首抽出來,一下子刺入桌子上厚實的手掌。我的匕首很快就毫無阻隔地刺入了肌肉,牢牢地釘進了木頭的桌子裡。那個人立刻慘叫起來,原本按住旁邊女孩的手也松了開來,不知所措地按住他被釘在桌子上的手的手腕。
淡淡的血味彌漫開來,手背上沒有什麼血,手掌下的血慢慢流出來,沿着光滑的桌面緩緩擴散。
我隔着那個因為疼痛而顫抖的人的肩膀看着那姑娘,我說:“你可以走了。”我讓自己的語氣聽起來盡可能的溫和平靜,我不想讓她覺得我是一個可怕的人,盡管我們以後應該不可能再見了。
她一個字也沒有說,那眼神讓我想起小時候剛接到家裡的,縮在角落裡的小奶狗,她顫抖着站起來,避開我的目光,轉身就往外走。
那壯漢也是狠,喊過以後用另一隻手想拔我的匕首,我的動作比他更快,伸手抓住匕首一把拔了出來,又惹來那個人一聲慘叫。
我收回匕首,重新坐回沙發上,側頭看到那女孩跌跌撞撞地拉門出去,那侍者想要上去扶一把,被她躲開了。我看了一眼,又有幾個壯漢進了咖啡館,對幾個店員監管了起來,把别的客人都趕走了,看起來這邊再怎麼鬧都不會有人打斷了。
我用桌布擦了擦匕首上的血,倚在沙發上看着那女人。
她的表情依然友好,隻是眼底那種優越感讓人很不舒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