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抓着他的手機不放手：“把那本見聞拿過來。”

他瞪了我一會，揮了揮手：“手機送你了。”

我看了他一會，發現他是認真的，隻好把手機抛回給他。黎簇接了手機，立刻放到了貼身的兜裡，湊過來道：“我去給你拿早飯，吃完你再睡一會。”

我看着他棱角分明的臉，意識到他居然用了哄人的語氣，便得寸進尺地說：“沒有那本見聞我吃不下。”

黎簇：“……”

他歎了口氣：“裡面的記錄驚世駭俗，但我覺得你不必看，我也正在解讀他的記錄，這需要大量的時間，你現在沒有那麼多的時間。”他頓了頓道，“我這段時間都會在這裡，關于記錄裡的東西你也可以問我。”

最後我還是妥協了，就像黎簇說的，我沒有那麼多的時間。

我吃完早飯以後稍微小憩了一下，醒來繼續研究這篇短小的記錄。按照黎簇的說法，汪藏海會把自己所聞所見簡短地記錄下來，卻不會記錄下自己的任何看法，這一點就很奇怪，他所做的事情就隻是單純的記錄而已，遇見了什麼，得到了什麼，失去了什麼，都記錄了下來。

黎簇的看法是，這其實并非汪藏海所寫，有可能是汪藏海身邊一個親近的人所記載。隻有這樣，以一個完全的旁觀者的角度，才會留下這樣的文字。比如《論語》比如起居注這類的記載。

黎簇說的倒是有一定的道理，可這個記載說明了什麼呢？

這個女子說從千乘青丘而來，千乘是山東的古名，說明青丘确實是在山東，但是古時候的地域劃分與現在有所不同，所以我們依然無法得知青丘的确切位置。

我把胖子也叫了過來，聚在一起讨論了一下。我覺得奇詭之處在于，為什麼青丘會派人來找汪藏海。所以我詢問了黎簇，在其他的記錄中，是否有類似的“人”來找過汪藏海。黎簇的回答是，汪藏海有時候會遇到一些奇怪的東西，如禁婆和海猴子，甚至有些隻存在在傳說中的東西，如滄水中的鲛人，如闊野中的神木，不過這些東西是汪藏海去找的，并不是主動接近汪藏海的。

從我和黎簇之前用費洛蒙看到的信息裡得出，青丘的九尾狐族——暫時把他們這樣稱為，畢竟誰都知道在青丘住着的隻有九尾狐族。這些九尾狐族不會主動離開青丘與人接觸，他們采取的是避世的原則，已知青丘在千乘，卻不能達也。那麼九尾狐族為什麼會來找汪藏海？

這是第一個讓我困惑的地方，九尾狐族看起來是為救汪藏海而來，為了許他長生，為了讓他免于禍亂，為了讓他能繼續活下去，可是為什麼獨獨是汪藏海，他們為什麼不救皇帝，為什麼不救平民，偏偏是汪藏海？

第二個疑惑的地方是在他們的問答。在那青丘女子說完情況以後，汪藏海為什麼很幹脆地離開了？

我提出問題以後看向黎簇。

黎簇好像正看着我發呆，看到我們的注意力都落在他身上，他好像才回過神來：“什麼？”

我耐着性子把剛才的問題又問了一遍，然後困惑地往他看去，可是他表現的比我還困惑。

“拜托！”黎簇抗議道，“我又不是汪藏海，我又怎麼會知道！”

我不死心：“他真的沒有再寫點青丘别的事了？”

黎簇信誓旦旦表示：“真沒有了！”

看來黎簇這邊是指望不上了，我隻好看向胖子，胖子對于一些問題的看法總是能跳出固有的思維模式，這恰恰是我所缺少的。我滿懷期待地看向胖子，胖子被我看的有點頂不住。

他想了想道：“我反正想不出他拒絕長生的原因啊，他活着的時候做的一切的事情，不就是為了長生嗎，難道他就那麼視死如歸嗎？或者那個狐狸精提了什麼條件，讓汪老頭不得不放棄長生？”

我再看了一遍，喃喃道：“上面也沒有說條件啊……？”

胖子更加笃定：“肯定是有條件的，你想啊，古人多求長生，有秦始皇出海訪仙，有周穆王西去求王母賜藥，他汪藏海明明在求長生，卻又拒絕長生，說不通啊！”

我聽了胖子所說，深以為然，古人求仙問道，上至皇帝，下至平民，可能證長生之人卻無一人，他汪藏海為什麼要拒長生呢，沒有這樣的道理。如果他拒絕長生，那他手上對後世的安排又是怎麼回事，海底墓，蛇眉銅魚這些東西的存在就沒有理由了！

更何況我們下地的人，知道古人對長生有多狂熱，甚至别說古人了，就是現在……當年九門之後的人，對長生何嘗不是夢寐以求？

“除非，那是汪藏海不願付出的代價。”黎簇忽然開口。

汪藏海當年的一切謀劃都是為了長生，有什麼是他不願意付出的代價。肯定不會是生命，如果是生命，那還談什麼長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