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子算冷笑一下：“那倒是真的。”

我：“……”還能不能好好說話了。

我沉默了一會，伸手去摸口袋，拍到了口袋才發現自己已經戒煙很久了，一說起過去的阿甯，我總覺得自己還在過去，還沒有走出來，我、悶油瓶和胖子還是對未來一無所知，懵懵懂懂的樣子，阿甯卻早就走到了我們的前面。

我摸不到煙，下意識地看向身邊的人。

江子算看着我，忽然低聲叫我的名字：“吳邪。”

那一瞬間，他的側臉與阿甯的側臉重疊在一起，我想起阿甯微微上挑的眼角，比一般女性更犀利的眉峰，帶着戲谑的笑意的嘴角……我以前從來不覺得江子算笑起來像阿甯，因為在我看來，江子算的笑容既陰森又不懷好意，而阿甯的笑容就像溫煦的春風，沒有夏天的熱情，卻讓人覺得清淡沒有負擔。可在這一刻，我忽然想，他們不愧是姐弟，讓我也跟着不知不覺地笑了一下。

但是很快，江子算重新闆起臉，好像剛才那一瞬間是我的錯覺。

江子算說：“我想聽我姐姐的事情。”

我悶悶地說：“你不是都知道嗎？”

江子算固執地說：“我想聽你說。”

我看了他一眼，我實在不想說，因為想念阿甯是一件很累的事情，我或許可以接受阿甯死于探險的墓中，死于同伴的出賣和陰謀，死于那些特别悲壯的戰鬥，但是沒辦法接受那種戛然而止的意外。一直以來在我的認知中，我把她和幕後BOSS劃上了等号，她心機深重，背負使命，無疑是應該活到最後的那個人，至少也是死在我的後面……

我以為我已經忘記了阿甯的事情，但是沒想到從我嘴裡說出來的事情竟然如此的具體和詳細，從我們在西沙墓第一次遇見開始……

當然了，說到了西沙墓就不得不提悶油瓶了，我說那時候他還易容改扮，第一眼見到的時候非常讨厭他，還是一個話痨。我說着說着，仿佛真的回到了曾經的歲月。

就在我心情沉重緬懷的時候，江子算忽然打斷我的話：“閉嘴！”

我吓了一跳，怎麼回憶好好的就忽然不高興了，我皺眉看向他。

江子算的口氣很不耐煩：“講我姐姐就好好講，你老帶上張起靈幹什麼！”

我：“……”那不是因為當時兩人都在嗎！

他這邊不讓我說了，我自然也就說不下去。雖然不能說阿甯的事情，他就不怪我了，但是至少已經減輕了仇恨。當然了，事到如今，我和江子算之間糾纏的并非隻有阿甯的事情了，本身我們所一起經曆的事情，都構成了我們的矛盾，握手言和這種事情基本不可能實現。

比如最近的這件事情，江子算大概好好地呆在家裡，忽然就被黎簇給強行帶過來了，換誰都要懷恨在心的。

我舔舔嘴唇，剛才說話說的我口幹舌燥，現在終于可以進入正題了：“我之所以找你來，你知道是因為什麼了吧？”

說到這個事情，江子算的臉果然冷了下來，掃了一眼門口，極不情願地嗯了一聲。

為了盡快進入正題，我便說：“說說你要怎麼樣才肯幫我？”

江子算垂着眼簾看着我：“談判不是這樣談的。”

我有些尴尬，确實是這樣的，因為我要是要求對方做事的話，必須自己又足夠的，對方又無法拒絕的資本才行，不然整個談判節奏就被對方帶跑了。不過時間倉促，我暫時無法提供江子算完全想要的東西。

我連忙道：“我知道，你的條件盡管提，如果我能辦到……隻要不是要我的命，我盡量可以滿足。”畢竟當年要是沒有阿甯，我也八成交代在别的地方，不會在這裡跟江子算談條件了。

在談判中，切記不能放低姿态，但是這會兒情況緊急，我必須盡快從江子算這裡得到他的保證。雖然他之前被黎簇帶來的時候，在我房間裡已經同意了，但是這會兒我需要一份正式的認同，因為此行限制條件極多，我帶的人員必須精簡到最低，不可能專門找個人來看住他，所以需要江子算與我好好合作。

對于雇傭兵來說，錢是一方面，另一方面就是契約精神，江子算在道上的口碑不算太好，比如睡老闆的女人這種事情，臨時反水……我這樣想着忽然有點不敢用這個人了。

“怎麼了？”江子算似乎是察覺了我的心理變化，忽然探過身來，手肘壓在我的肩膀上，手指輕輕撫過我耳畔的發梢，“怎麼忽然一副要置我于死地的表情？”

我沒有去推他的手，定定地看着他的眼睛：“你……會不會在路上想着做掉我？”

江子算笑了一下，不可否認，他笑起來還是挺有魅力的，要不然當年雷老闆的女人也不會跟他處對象了。他的手指輕輕摩挲着我的發絲：“你說呢？”

我覺得很有可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