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探過那坑裡的鬼氣嗎?”林潸淡聲問道。
她的目光落在楊皎二人身上,讓兩人不自覺多了些壓力。
“探過,但氣息太雜亂了,我們辨認不出。”楊皎頂着視線開了口,手指無意識地緊了緊。
“試試探這塊木頭呢?”郁涔将紅木推到楊皎面前,鼓勵道,“山頂出現的鬼,山腰突然出現的坑,可能會有些關聯。”
“好。”
接過紅木,楊皎在衆人的目光中緩緩運轉起靈力。
溫和的靈力很快籠罩紅木,上面殘留的氣息很微弱,楊皎幾乎要傾盡餘下的全部靈力,額上開始泛起薄汗。
她的手指變得有些發抖,呼吸開始加重,看到這一切,郁涔忍不住開口:“如若不行,那便算了,不過是多去山上一趟,也不是什麼麻煩事。”
這紅木上的鬼氣不僅微弱,還染了些山内其它孤魂的鬼氣,直接接觸過那鬼的林潸從中抽絲出原本的氣息并不算難,而以郁涔和庹成夏,又或是妘岫的能力來說,從中感受也不過是時間問題。
可楊皎不一樣,她沒面對過那鬼,靈力也并不深厚,她隻是修仙的初學者,剛跨入仙門不久,哪怕天賦卓絕,面對這麼一塊木頭,也實屬為難。
聽到這話,楊皎沒吭聲,她咬着唇内的軟肉,隻一味地輸送靈力。
尤瑾的情況不能拖,雖說她們能再過去一趟,可那坑底的氣息本就薄弱,又過去半天,還不知能剩下多少。
手掌從虛放在紅木上,變為半握,到最後,紅木被泛白的指節緊緊包住。
汗液從下颚滾落,唇上泛起層白,楊皎的意識一層層探入纏繞在一起的絲絲鬼氣,順着絞合在一起的線結,逐漸抵達最深處。
她調動着自己的全部感知,同時又仔細回憶起當時在坑中所感受到的,混雜在一起的鬼氣。逐層分剝。
終于,她指尖動了動,“找到,了……”
楊皎嗓音裡帶着顫,說兩個字就要喘一大口氣,整個身子都靠抵在紅木上的手支撐,“和,那個坑底,有一樣的,鬼氣……”
說完這句話,她就倒了下去。
“楊皎!”姜漆扶住楊皎的身子,喊道。
“靈力與精力損耗太大,暈了過去。”庹成夏起身為楊皎探了探頸間搏動,說道。說完又掏出瓶丹藥遞給姜漆,示意她喂下去。
“目前出現的線索都跟紅棺有關,方才趙文的反應也不對勁,我們得再去趙文那兒一趟。”郁涔頓了下,看向滿目擔憂的姜漆,“你留下照顧楊皎吧。”
“好。”
坐着庹成夏身旁,妘岫靜聲看着這一切,臉上難得的沒帶任何情緒,眸光動了動。
*
“想跑哪去啊?”庹成夏端着一副笑,長槍橫亘在院門前,看着身前神色慌張,背着個包袱的趙文,關切地問道。
“你,你們……”趙文不自覺地縮了縮,看着逐漸向他逼近的庹成夏,額上開始沁出冷汗,抖着步子向後退去。
“趙叔,您這是怎麼了?這天也不熱,怎麼還出汗了?”郁涔擺出一副無辜相,走在庹成夏身側,指尖在生露劍鞘上打着旋,“是生病了嗎?要不要讓庹成夏幫您看看?”
趙文抿着唇,目光在幾人身上不斷往返——
跟在幾人最後,守着門口的兩個男修士,一個穿着丹宗的衣服,一個挂着把劍,一看就不像好惹的。
再往前,他看見那個面無表情的女修士擡了下手,随後,整座院子就好像被什麼東西罩起來了一樣,而那位衣着豔麗的姑娘,臉上透着跟白日裡完全不同的冰冷。
至于最前方那笑面虎似的兩人,趙文咽了下口水,現在已快酉時末,天上是大片的火燒雲,他看了一眼庹成夏手裡的長槍,槍尖折着紅光,好像下一秒就能拿了他的命……
趙文退着退着,沒注意身後,腳下絆到棺椁的一角,直接跌坐了下去。背上包袱散開,露出裡面的銀票。
郁涔蹲下身,貼心地替他把包袱攏好,又抿出個笑,将包袱遞還給趙文,隻是他抖着手,怎樣都接不穩。
“我,我隻是想,出門,出門散散心。”
“是嗎?散心啊,蘇商現在的情況,你想去哪兒散心啊?”
他不敢應庹成夏的話,粗喘了半天,不知從哪兒拼出了股勇氣,竟大着聲音道:“我,我為什麼要告訴你!蘇商,蘇商現在這麼多鬼!還不是你們丹宗無能!難道,難道還不讓人自求生路了嗎!就算你是丹宗的人,也沒有權利限制我的自由!”
好一副說辭,如果不是嗓音還在抖的話,郁涔倒真要為他的勇氣鼓掌了。
隻可惜,勇氣沒看見,口水看見了。
也不繼續逗弄人了,郁涔起身向後退到林潸身旁,生怕趙文再喊些什麼,口水濺到她臉上。
“丹宗沒有權利限制普通百姓,但對于你,就不一定了。”
“白日裡裝着一副老實,怕我們怕得很的樣子,卻又見縫插針地向我打聽關于蘇商,關于丹宗的情況。趙文,丹宗從未向百姓透露過蘇商如今的狀況,你又是從哪知道,蘇商境内有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