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指頓了頓,又試探性地敲下一擊。
指尖輕輕落下,傳來的聲響卻比剛才那聲更加沉悶。
“咚!咚!”
大腦被這種聲音震得生疼,郁涔嘗試穩下心神,聲音小了幾分,可依舊不歇,試到最後,她幹脆封閉起了聽覺。
可聲響還在繼續。
冷笑一聲,郁涔随手又把聽覺恢複了。
這算什麼?精神攻擊?
“真煩啊。”三個字伴着絲煩躁從口中流出。
方才被聲響蒙蔽的其它感官,随着心神的穩定恢複了部分,如被毒蛇盯上般的陰冷随着惱人的聲響一點點爬到周身各處,脖頸好像被什麼東西纏上,帶着細細麻麻的疼。
原來是想用腦内的疼痛做幹擾,趁她不備殺了她。郁涔有些冰冷地想着,看來那鬼是在她這兒了,也好。
手指再起捏起,忽地,一些細微的動靜透過木闆傳來。
是有人來了?
紅棺外。
把司南收起,林潸走上前随手挑了個紅棺摸上去,靈力深入,卻隻能探得到鬼氣。
這氣息分明熟悉,果然是墳山上的那隻鬼在作祟。
整座院子都被這股沖天的鬼氣浸潤,那鬼還堂而皇之地設下這種障眼法,可法陣卻一丁點反應都沒有,除非。
林潸神色一凜,除非這院中原本就存在載着它鬼氣的東西。
靈力層層探入,讓她确定了,郁涔不在她手上這口棺材内。
心念一動,祈安就利落地砍碎了這口棺材。
既已知道這種方法能夠分辨,便不需要再多費時間。
林潸擡起手摁在另一口棺上,靈力随之侵入整座木屋。這種做法雖對靈力消耗更大,但此刻,趕緊找到人才是最要緊的。
靈力覆蓋完全的下一秒,她就确定了郁涔所在的位置,正是她手上這口。
砍毀餘下兩口,林潸收了劍,掌上一寸寸發力。
“咔哒。”
紅棺内的郁涔,最先聽見的是這樣的細微響動。
那個人是在破木嗎?會是誰?
腦海中第一個蹦出來的人,毫無疑問是林潸。
這個念頭讓郁涔微微頓了一下,聯想到自己近段時間内的異樣,腦中隐隐有了一個猜測。
當一個人開始對另一個人産生期望的時候,往往代表着,你對她有了不同的情愫。
郁涔閉了閉眼,這種猜想讓她有些無措,呼吸不由自主地加重了幾分。
“咔嚓。”木頭碎裂的聲音變得更甚,适應了黑暗的眼睛,已經能看得清面前的裂紋。
周身的陰冷逐漸消退,腦内擾人的咚咚聲也不見蹤影,郁涔卻難得地生出了些許想要逃避的心思。
不,沒準不是她呢,郁涔這麼催眠着自己,不要兀自升起擾亂心神的念頭。
“咔嚓!”眼前木闆碎裂,月光打進棺内,四濺的木屑之間,撞入一張含着焦急與擔憂的眼。
這幅場景讓郁涔愣了片刻,哪怕心中早有猜測,真真切切地見到人的一瞬,感受還是不一樣。
方才所有的逃避、退縮與不知名的不安全部褪去,她的眼裡隻剩師姐那雙眼睛。
那雙眼睛很漂亮,郁涔心想,她喜歡這雙眼睛。
因為裡面含着的靈魂,令人動容。
“咚咚。”擾人的咚咚聲再度響起,可這一次,它的來源是心髒。
“你沒事吧?”林潸的聲音像是從遙遠的地方傳來,讓郁涔停滞半晌。
不知怎麼想的,她沒有應話,反而擡起手,摸了摸林潸的臉。
方才棺木破開的那瞬,一股柔暖的靈力包裹着細碎的木屑盡數飛去林潸所在的方向,沒有一片落在郁涔身上,而林潸的臉上,卻被剮蹭出了血口。
指尖輕輕蹭上血珠,她撚了點靈力,讓這傷口愈合了。
傷口留下來,總是會疼的。
林潸沒有動作,眼睛直直地定在郁涔身上,“你的脖子……”
脖子?
被這麼一問,郁涔才想起來,之前自己脖頸上傳來的疼痛,“脖子上怎麼了?”
林潸眸色暗了暗。
隻見一條極細的血線貫穿在郁涔脖頸上,鮮血順着傷口流淌,打濕了她淺青色的領口。
那傷口處,泛着鬼氣。
“那鬼在這附近。”簡單處理了一下,郁涔理好心緒,跨出棺身,重新打量了眼四周,發現所處之地時也是一怔,“怎麼會在尤瑾家裡?”
“法陣和結界都沒有異常,這個院子裡,還有跟那鬼相關的東西。”
她們在毀了剩下的那座紅棺前仔細看了看,隻是很普通的紅棺,不是尤瑾那口。
也就是說紅棺沒有回來,與鬼相連的東西不是紅棺。
踏入院中,這濃郁的鬼氣着實迷了郁涔的眼,她擡手拂了拂,目光定在那異常詭異的樹上。
“你還記得,那座墳山上的樹都長什麼樣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