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姐的嗓子沒有壞,為什麼不能說話了呢?”
小小的邊風憐這樣問母親。
是啊,為什麼呢?
邊菱下意識後退,腳後跟磕在樓梯上,一下就撞紅了。重心不穩,她抓住扶手才沒讓自己摔倒,杯子卻脫手,落在地毯上發出沉悶的聲響。
沈言正這才發現邊菱在場。
看着兩個孩子這樣的場面,他心裡一痛,出聲呵斥:“邊風憐!”
沈言正極少在家裡發脾氣,一時之間,邊上的傭人都被吓得不敢動了。
空氣中有了幾秒鐘的沉默。
邊風憐的眼尾泛紅,本該用來編織眼淚的悲傷卻吞沒在她的黑色瞳仁中,無影無蹤。
這是個極其無理的要求。
首先她姐不可能開口說話,其次……邊菱不會覺得自己有錯,遑論道歉。
可某個瞬間,邊風憐真的想過:如果邊菱親口給她道歉了呢?
為六年前所發生的一切,為她自己的強硬和專橫——說出一句“對不起”。
白日做夢。
況且,她們之間,真的隻要一句道歉就能和解,就能回到從前嗎?
不會的。
像是知道自己所求無果,邊風憐低頭笑了一聲。
不會回到從前了。
……
見邊風憐摔門而去,傭人才敢過去撿地上的杯子。
沈宅的大門是實木,要摔起來還真的需要點力氣。
邊風憐看着瘦,臂力還挺驚人。
邊菱靠在扶手邊,目光沒什麼着落點,臉上有種茫然的痛苦。
她下意識去抓镯子,卻隻摸到自己的手腕。
空落落的感覺讓邊菱一下子洩了氣,淚珠滾落下來。
“帶她上去休息。”沈言正吩咐完,歎了口氣。
他何嘗不知道這是邊菱有錯在先,可是……他怎麼忍心責怪這個病弱的孩子呢?
是不忍心,是偏心。
那是他女兒的頭生女,是好不容易才保住的寶貝。
什麼都要算清讨要的話,怎麼做家人?
……………
h市,邊瀛名下的小别墅裡。
杜翰剛剛從警局出來,就被帶到這裡。
“這件事情為什麼沒通知我?”邊瀛在客廳踱來踱去。
那個女孩子當晚出現在春譚這件事,他知道的居然比警察還晚。
邊瀛越看杜翰越來氣,恨不得把手上的手機砸過去。
杜翰臉色白得吓人,結巴着說:“我跟……跟二小姐說了……”
邊瀛“呵”了一聲。
“你的老闆是邊風憐嗎?”
而且從監控上看,她當時就已經被折磨得不成樣子了,杜翰這個總經理居然能在邊上幹站着。
看着邊瀛鐵青的臉色,男人腿一軟,就差跪下來。
“您的新婚,我不敢打擾……想着第二天再彙報……”
他怎麼知道這些人居然真的會把她弄死,還……
“我隻問你一句。”
邊瀛伸出手,鉗住他的下巴,眼神深得吓人。
“她在離開春譚之前,是活着的嗎?”
杜翰立刻喊道:
“活着!”
“……是我親自把人送走的,走之前還聽到他們說‘怎麼昏過去了’,她絕對活着!”
邊瀛松開手,走到沙發前。
杜翰順理成章跪下了。
面前的電視正在播放的,就是昨天晚上1号包廂的監控畫面。
除了那個女孩,監控還拍到了三個人:為首的叫廣景龍,經營着一家債券公司,另外兩個是公司高層。
昨晚之後,他們就銷聲匿迹了。
按理說,有了這段監控,擺平這件事再容易不過了。
但這樣一來,春譚可能就保不住。
為了客人的隐私,春譚在明面上是沒有在高級包廂設監控的,而這些畫面是由隐藏監控拍下來的。
邊寒還沒有跟上面那位談妥,警方施壓過來,免不了要查春譚……
這種地方怎麼經得起查?
邊瀛捏了捏眉心。
如果今天早上邊菱沒有那麼快報警,而是先通知他或者父親,這件事情都不會那麼複雜。
算了。
她一看就是被吓壞了,那裡顧得上那麼多。
邊瀛雖然有些責怪邊菱,還是忍不住在心裡為她開脫。
他突然想起什麼,問道:
“太太的電話打通了嗎?”
助理搖頭,舉起手機:“這個電話也被拉黑了。”
“不接就算了,你把公關的郵件發給她助理。”